暮春荼靡花开的时候,司马凌的初潮也不期而至。 纵使太傅总教导她要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第一次看到自己莫名流血,司马凌还是有些慌乱,觉得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叫溶月去请太医。 墨兰却笑着拦下溶月:“不用去请太医了,让我来吧。” 墨兰为司马凌换好了衣裤,又亲手煮了黑糖姜茶:“陛下以后每个月都会这样,这段日子宜静养,不可碰凉水。” “每个月?”司马凌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月事么。” 墨兰抬眼看向司马凌,目光如一江春水:“是的陛下……您以后要成为奴真正的妻主了。” 司马凌长得很快,如雨后的劲竹,日新月异地生长着,迎风而立,挺拔俊逸。 转眼间就有了女子曼妙的身姿,明艳的容貌。因为终日习武,又心怀天下,比起寻常美女的柔媚,眉宇间又多了几分英气,睥睨天下,飒爽英姿。 太后为了不引人注目,让司马凌每月服用改变音色的药,以至于本该变女声的司马凌如今仍是男子的声音。 在外人看来,司马凌就是一个俊美无双的美男子,谁也想不到大晋皇帝居然是个少女。 人人都说当今圣上继承了先帝的英武,又兼具太后的美貌。 云止百无聊赖,看着满桌子治国纲要,心不在焉。 回头看着头戴紫金冠,身着纹龙长袍的司马凌拿着书卷认真研读,几绺青丝散落身前,面容清朗如明月,眉眼俊美如远山,腰佩龙泉宝剑,身姿威武。一身霸主之气,喜怒不形于色,恍然天神从天而降,让无数人心生爱慕又不敢亵渎。 云止看得呆了,不知道表弟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一个黄发小儿长成了这么个让人看了心里为之一颤的妖孽。 而自己虽然样貌得也算得上人中龙凤,跟表弟一比还是自惭形秽,表弟如今已是天上神祇,自己则还是个凡间俗子。 “啪”的一声,司马凌手执书卷,打在了云止头上:“叫你过来读书的,发什么呆。” 云止摸摸头,笑嘻嘻道:“表弟,这不能怪我看不进书啊,要怪就怪你现在长得像个妖孽一样,表哥都快不认识了。” 司马凌放下书卷,列了一份书单递给云止:“朕要你读完这些书,写了心得给朕看。” 云止拿来一看,净是些自己平时一看就头大的书,连连告饶:“表弟你饶了我吧,我哪里是这块料?” “表哥,朕没有亲兄弟,表哥在朕心里跟亲哥哥无异,”司马凌轻拍在云止肩上,“但表哥你要记住,你除了是朕的表哥,还是朕的臣子,身为摄政王的嫡子你肯定要在朝为官,造福社稷。” 云止从小只爱追花逐月,向往自由,并不喜欢太傅教的那些经世治国,更不喜欢父亲说的那些朝堂争斗尔虞我诈:“表弟,你是了解我的,不能让我做个闲云野鹤么?” 司马凌神色不虞:“表哥,朕跟你说多少次了,你如今在朕这里可以任性,但这世上谁都不能正真的随心所欲。将来到了朝堂之上,一切都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朕。” 云止看到司马凌有些生气,赶紧赔小心:“是,臣记住了。” 司马凌看到表哥有些惊慌,轻言安慰:“在朕亲政之前,表哥还是表哥,不要称臣,带你去上林苑赛马好不好?” 云止立马兴奋:“好,我听说上林苑长了一种奇异的兰花,我们去采了它来。” 在上林苑一处山石下,司马凌和云止发现了那奇特的兰花。 它的花叶修长,和寻常兰花不同,它的颜色不是红兰那般富贵,也不是白兰那般素淡,而是一种浅淡的银灰色,神秘而清雅。 墨兰。 司马凌想到,如果给这奇异的兰花取个名字,那一定是墨兰。 云止欢快地抽出短刀,小心地挖着:“表弟,这里有两株呢。” 司马凌看着云止非常吃力地,挖那山石狭缝中的兰花,把他拉开:“仔细被刀划破手。” 她比云止有力得多,用短刀撬开山石,从那泥土中取出兰花,如探囊取物。 司马凌把一株兰花拿给云止,自己小心翼翼地解下腰间香囊,装下了另一株。 云止知道,这定然是送给墨兰的。司马凌在宫里养着两个男宠,墨兰最得宠。这已经是宫里人人皆知的秘密。 云止揶揄道:“墨兰命真好,遇到你这么个护妻狂魔。” 司马凌笑笑,墨兰哪里是妻,分明是夫。只是不便多言。 司马凌回到御辰宫门口,却见影卫淡风跪在宫门前,说有要事禀告。 司马凌疑惑地召他上前,问所为何事。 淡风神色凝重:“陛下悄悄进宫,请随我来。” 淡风带着司马凌飞檐走壁,寻到一出偏殿。二人在屋顶坐下,揭开瓦片窥伺。司马凌认得,这是冷竹住的地方。 只见冷竹旁边躺着一名肤如凝玉的男子,二人交颈而卧,那男子一个转身,司马凌看清楚了,那是墨兰。 他们缠绵相拥,互相亲吻着对方,墨兰看着冷竹的目光,温柔缱绻,炙热而浓烈。 司马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墨兰,从没有见到他用这么炙热的目光看过自己,那目光纵然温柔,却总是淡淡的,如今他居然和同为侍宠的冷竹双双背叛了自己。 司马凌有一瞬间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拔剑杀了二人。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淡风问道:“陛下,您如何处置这二人?” 司马凌长吁一口气,挥了挥手:“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淡风心有不甘:“陛下,他们犯的可是秽乱宫闱的死罪!” 司马凌冷冷地看了淡风一眼:“这需要你提醒朕么?” “诺。”淡风只能从命,他知道司马凌是个有主见的人,她这么做自然又自己的道理。 司马凌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朕马上要亲政,还需要他们的家族势力坐稳这江山。走吧。” 听闻司马凌回宫,墨兰像往常一样去正殿迎接。 司马凌心里多了几分厌恶,但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动声色。 “陛下您这是上哪儿玩去了,手指缝里都是泥?”墨兰神色如常,像往常一样给司马凌擦手。 都是泥?朕上哪里去玩了呢?司马凌一如往常般喜怒不形于色,其实脑子里浑浑噩噩。 司马凌这才想起,她今天墨兰挖到了一株奇异的兰花,兴冲冲地回宫,想要送给墨兰,哄他开心的。却没想到令人悲愤的一幕发生在眼前,让她险些失去理智。 此时找遍全身,也不知道那兰花刚刚丢在了哪里。 溶月也出去找寻,最终找了回来。 “送给你。”司马凌把吩咐溶月把兰花养在一个精致的琉璃珐琅花盆里,送给了墨兰。 墨兰想到这事司马凌亲手挖来送给他的,无限欢喜:“谢陛下。奴很喜欢。” 司马凌却淡淡地说:“喜欢就好,朕今晚要读书,你不用来伺候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