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你。 直到泽阳的哭声停下来,姜郁青才幽幽道,“还哭不哭了?” 看着泽阳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句,“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这个样子,当真是不够丢人的。”心软还是心软,“哭了这么久,饿不饿?”点了点头,旁边的宋渺便心领神会的去厨房端了一盘荠菜包子,泽阳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啃包子,啃着啃着又来了一句,“有醋么?” 看着姜郁青半高挑眉的样子,又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了头。趁着泽阳低头吃包子的功夫,宋渺慢慢凑到姜郁青的耳旁,“你和那位如兰姑娘,当真没什么?” “若是有,你当如何?”宋渺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姜郁青又紧跟了一句,“若是没有,你又当如何?” “你有还是没有,关我什么事。”话虽说的果断,到底漏了心思,话说完了去收盘子,才发现一盘包子被吃的干干净净,“你全都吃了?” 回了一个响嗝,“味道不错,就是肉少了一点。”宋渺轻哼一声,“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要是让你全吃了,我们吃什么?” “你也太小瞧人了吧,等着啊,我这就给你露一手。”泽阳冲进厨房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姜郁青很是忧虑,“若是让他把厨房炸了,师傅会拨了我的皮的。” “不会吧?”“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在厨房里待过的。”宋渺方才回过神来,“我是说,师傅应该不会剥了你的皮的吧。” 姜郁青:。。。“你给我回来!”话音刚落,泽阳就冲了过来,“怎么了?” 望着眼前这个手持菜刀虽说表情很是正常但是没准下一刻就会砍过来的人,于是默默的吞了口水,小手轻轻一挥,“你去吧。” 宋渺有些着急,“你当真不管了?”哪知姜郁青很是认真地问道,“你是选择现在死,还是选择过一会再死?” “有区别么?”皱着眉头思考,“大概,有吧。” 宋渺本来想溜过去偷偷看一看,却被姜郁青死死地按在床边,一门心思的想找个方法把眼前的难关避过去。 “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通通说了,师父会不会理解?”宋渺仔细回想了一下日常,又想了一下说完这番话师傅的反应,“我想,师傅大概会理解吧,只不过,挨骂的肯定是你。” “为什么?”宋渺认真分析道,“你想啊,若说此事的由来,还不是因为你救人么,”说着说着,声音就捶了下去,每次一想到这个事情,心里大抵都会不舒服一下,又继续说道,“所以说,最后有事的只能是你了。” “所以说,是实话实说还是稍微。。”鼻子很是灵敏的嗅了一下,又嗅了一下,“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宋渺使劲吸了两下,越闻越觉得惶恐,实在忍不住冲进了厨房,刚一进去,就看见泽阳在认真的颠勺炒菜盛盘装饰。 古代男子本就不善厨艺,现在看来,泽阳似乎有些金鸡独立。 三鲜瑶柱,桃仁鸡丁,炝瓜蓑衣,花篮白菜,杏仁豆腐,还配了双色豆糕和糯米圆球,望着眼前五菜两点,久久说不出话来。 拎着筷子尝了一口,当真是服了,“泽阳,你是不是把练功的时辰都花费在烹制菜肴上了?我一个女子学了许久还不会,你一个大男人,学了多久了?” 泽阳挠着头想了想,“大抵,不过两年吧。” “两年?两年就能做得这么好?”不知不觉间多了些敬佩,还掺着一点小小的崇拜,“你真厉害。” 或许是极少被人夸讲过,泽阳突然羞红了脸,轻声言了句多谢。 正当姜郁青想把两人分开的时候,师傅回来了,看着眼前满桌子的琳琅满目,也难得的说了句,“手艺不错。” 指着宋渺,“你做的?”宋渺连连摇头,指了指泽阳。 泽阳已经来过多回,师傅自然也是认识的,“今天不打架了,改下毒了?”又仔细闻了闻,“杨泽?这是你做的?”泽阳本被宋渺哄得十分开心,如今又将脸耷拉了下来,“菜是我做的,我也没放毒。” 又加重了语气,“不过,我不叫杨泽。” “哦,是么?”看着眼前的人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愤怒的拿着筷子将每个盘子里的东西都吃了一口,直塞得满嘴圆滚,说话都口齿不清了,“现在相信了吧。” 悠悠然坐下又来了一句,“我只是在说你的名字,绰号而已,都是虚像。” 宋渺已经帮众人添好了饭,刚刚放好,夏云曦和慕白竹也难得回来了。 “要到了么?”夏云曦脸畔微红,看起来像是日晒的缘故,整个脸侧看起来都有些浮肿,慕白竹也是一样。 夏云曦手上只拿了两瓶,“一共找到了五家有孩子的,两家不肯,一家本身奶水也不够,只剩了两家,又给钱又求情,好容易才央着人家给了这点。” 眼前的这两小瓶,恐怕也就只够喝一日的。 宋渺去温奶了,姜郁青自打一进屋就注意到慕白竹身后背着的东西,放下来后才发现是圆椅,在地上咚的一声雷响,便知道重量不轻,连两个肩膀上面都被勒出了印记。 “吃饭的话,椅子总是不可少的。”姜郁青数了一下,竟然刚好四把,不得不佩服慕白竹的深谋远虑,后又一想,倒是把自己的干儿子给忘了。 慕白竹和夏云曦看见家里来人倒是也不奇怪,只是来了还做菜,确实有点意外。姜郁青将声音压到最低,只说了一句之后再说,便嘘了声。 泽阳很兴奋的又回了厨房,说是要多做几道菜,姜郁青暗暗想着,小子,你的那些本事,恐怕都在做菜这件事情上了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端了三道菜上来。吃完了饭又承着去洗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看上去像是干惯的模样,夏云曦本来说要自己去洗的,也被泽阳撵了出来。 洗完了碗收拾完,泽阳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众人齐坐在堂上,似乎都在等着他。 “泽阳,多谢。”姜郁青的话刚一说出口,泽阳的眼眶又红了,搞得姜郁青很是意外,“一大老爷们儿,你老哭个什么劲儿。” 泽阳揉着眼眶,“我也不知道。” 夏云曦慢慢走到泽阳跟前,“坐下说,我们大家一起帮你,好不好?” 原来,泽阳是城东土财主家的儿子,因为年少的时候父亲在外面得了一笔银两,回来在城东买了一处宅子,顺带着做些皮草的生意,或许是年少得势,使得泽阳从小呼风唤雨,自以为无所不能。 事情的改变,源于两年前在七夕上的一次巧遇。 那时泽阳突发奇想要吃水樱桃,又听下人说此季的水樱桃甚好,便打算出门买一点,正巧碰到了在街上吟诗作对的如兰。 如兰姑娘一身天蓝水袖,外面还遮了一层薄纱,用泽阳的话说,若不是手里拿着东西,他当真以为自己是在看着神仙了。 如兰姑娘同住城东,只不过家里是书香门第,从小便喜欢文人雅士身上自带的一股灵韵,无奈泽阳自小不爱读书,说话也带着一股粗犷味,于是学着穿衣打扮,想着文人书生靠拢,却不想只是皮面之象,这内里,终还是虚的。 对于泽阳来说,看书,当真是要了他的命。 即使如此,对于如兰姑娘还是一往情深,又听闻如兰喜欢吃些山珍菜肴,便找了厨子来手把手地教,只不过两三日,父亲先不干了。 父亲带着手下,扔了泽阳所有的厨房东西,顺带着将厨子也扔了出去。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在厨房成大事!你当真让我失望。” 即使如此,泽阳还是偷偷在外面跟着厨子学,每日每日做好了送过去,还不忘换上文人衣裳,第二天的时候,再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长得这么丑,还想追小姐,真是痴心妄想。”泽阳捧着自己手中的食盒,在大雨里站了一夜,发了好几日高烧,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依然继续着每日送过去。 食盒一送就是两年,这两年里,他见到的除了丫鬟还是丫鬟,偶尔看到如兰,也是没胆子上去,只是远远看着,希望如兰姑娘的眼神能看见。 然而每次,都只是短暂的回眸,从没有过对望,更没有对话。有的只是一明一暗,和泽阳心里暗自的怦然心动。 “直到她移宅,我才有些后悔了,不过又有什么用呢?人已经不见了,如果是为了躲我,那更是找不到,怪只能怪我长得丑还没底蕴,怨不得任何人。”又转头看向姜郁青,“我之前对你的种种,不过是想发泄罢了,其实我也清楚,你与如兰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 “你明白就好。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近在眼前也视若天边。”姜郁青难得有感而发,话说出口,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此前自己从不敢想,如今,竟还能和宋渺同处一堂。眼神望过去,才发现宋渺似乎也在看自己。 夏云曦的声音充着暖意,“我想,总有一天,如兰姑娘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望着眼前的泽阳,“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的,容貌既是天生给的,计较太多也是无用,你肯为她费心费力,只要自己心里觉得知足,又何尝不是一种满足呢?” 泽阳眼圈又红了,“我只是不太明白,她既然喜欢文人雅士,又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粗人呢?” 姜郁青顺手丢了一个茶杯过去,“谁是粗人?你才是粗人!” 泽阳走了,是带着笑意走的,他说他要回家好好想一想,临走的时候又跟夏云曦说了一句话,看着夏云曦似乎还略有些吃惊的样子。 月光皎洁,慕白竹在地上打地铺,姜郁青在睡梦中不时哼哼,想来是伤口在愈合,越发觉得痒了,起来看了一下似乎并无大碍,又重新躺下。 却是睡不着。 索性披了衣裳去后面的竹园,风吹叶落舒服得很,虽说还是有些燥热,到底是好了一些。 只是走了几步,就发现了深夜不成觉的人,不止他一个。 夏云曦想事情想得入神,直到慕白竹轻拍了一下才醒过神来。 “怎么还没睡?”夏云曦笑了一下,又很快收了回去,“睡不着。” “有心事?”慕白竹也坐到旁边,“是因为泽阳今日和你说了什么麽?” 心事,终究还是会被人看破的。 “泽阳说,他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和他一样的眼神。” 竹林里发出清爽的声音,只是人的心思,到底还是没那么直接的。 “我想知道,这种眼神,究竟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