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欢自己想喜欢的人。
我喜欢薄渐。我喜欢的人是薄渐。
耳边猛地鼓噪起来,几乎再也听不进别的声音,心脏撞在胸腔上,像涨满了气。江淮耳朵鼻子手指都被冻得发僵,他僵直地捏着证书,眼皮却发热。
他表情不多,稍点头:“谢谢。”接着拎起书包转身下了演讲台。
台底下同学局部躁动起来。
“哎江淮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喜欢谁这是表白吗?”
“江淮能表白谁啊?他说的喜欢就是个笼统的概念吧。”
“我靠,还能表白谁?你们没看见江淮说那句喜欢想喜欢的人是一边往台下看一边说的??”
“江淮表白薄渐??你疯了?”
“我哪疯了,他俩的事校园网不早都有了吗?”
“校园网上的东西你也信?”
“嗨,校园网上那不都不是口嗨吗,校园网上江淮还是p最想谈恋爱的对象呢两个p能在一起个屁。”
“哎就我一个人觉得江淮这两句话说得还蛮酷的吗?”
薄渐在台下站着。江淮没偏头没转头低着眼皮,脊背绷紧,捏着证书下了演讲台。他就在薄渐边上稍稍停了停没看薄渐:“谢了。”
说完江淮又抬脚。
薄渐睫毛轻颤捉住了江淮的手。
台上主持人还在继续演讲十几米外是一排列开的三个级部的班队队头演讲台对面站着主任,老师,学生会的同学。
江淮一僵。手掩藏在校服袖口底下。薄渐低着头,看着手,一点一点,细致地用掌心把江淮冻得冰凉的手指裹起来。江淮指节抵在他掌心上,硬硬的,温暖而微湿。
“冷么?”他轻声问。
江淮僵直地站着,没有说话。
薄渐的掌心温热、熨帖地贴合着他的手,薄渐慢慢收紧了力道。许久,他轻声说:“把你另一只手也给我。”
江淮喉咙几乎干得说不出话来,他顿了半晌,嗓子眼的话换来换去,最后他说:“人多,别了。”
他无意识地把拿着证书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硬皮证书都要被他捏皱巴了。
“江淮,你喜欢我么?”薄渐问。
江淮只觉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断没了。
薄渐说:“江淮,你喜欢我。”
江淮像是在发呆,他低着头,盯着薄渐的手背看。好半天,手没动,眼没动,头也没动,整个人像是一根木头在原地生根发芽再开花。
林飞找了江淮一早上没找着人,等到升旗仪式了,他下到操场上来,却正好看见江淮在台上,演讲稿是没有,即兴发挥,发挥得跟他那张写了三百多遍的“我错了”的检讨书似的。老林一股火窜上来,气势汹汹地去台底下找江淮去了。
江淮猛地从眼角扫到了林飞。他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他压了压帽檐,用眼梢短暂而毫无情感流露地扫过薄渐,用一种冷酷的姿态说:“就一点点。”
“哗啦”,细微的一声响,别在江淮背后的硬皮证书被他捏坏了。
江淮说:“不多。”
江淮转身,背着书包没有留恋地离开了表白对象。
半分钟后被老林拦截。林飞拦住他:“你早上去哪了??给你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你几点来的,刚刚干什么去了??你倒挺会挑时候,不到关键时候不掉链子??”
江淮:“”
他觉得刚刚和人表白完就被老师逮着一顿骂这种事,稍微不太符合一名的所作所为。
升旗仪式还没完,卫和平激动得脸色通红。他掏出手机。
扶我起来浪:!!!江淮,你是不是和主席表白了???你真喜欢薄主席????
江淮被老林呵斥了一顿直接回了教室,还在半路上。他低头看着手机,站了半晌。
真正的强者:差不多。
江淮被卫和平接着发过来的一连串感叹号和问号晃得眼晕。
扶我起来浪:我就知道是真的!!你俩什么时候的事??
真正的强者:八字没一撇,没时候。
扶我起来浪:?
江淮把手机揣回衣兜,懒得再回。
他推门进了教室,岔开腿坐到凳子上,靠着后桌桌沿,半晌,他扭头瞥了眼后桌的桌子卫和平不说,他还没记起来,刚刚表白的时候好像忘了问薄渐答不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日。
升旗仪式结束,回学礼楼路上,陈逢泽明显感觉到薄主席心不在焉:“你怎么了?”
薄渐没太多反应,只漫不经心地问:“你和杨琛怎么在一起的?”
薄渐第一次主动问他这种事,陈逢泽没摸着头脑:“隔壁班的,她找我问了几次题,我觉得她喜欢我,我就跟她表白了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陈逢泽早上查风纪,没去升旗仪式,但他猜出来了,一脸悚然:“你他妈不会是想去找江淮表白吧?”
薄渐神情疏懒,轻描淡写道:“想找他聊聊。”
陈逢泽回了三班,薄渐临到二班后门,稍稍顿脚,喉结微动。他破天荒地紧张起来。
薄渐拧开门,江淮正好从后门出来,迎面撞上。
他一怔,江淮也愣了下。
薄渐站着没动,江淮也站着没动。
江淮别开了视线:“你”
“中午有时间么?”薄渐长眸微垂,说:“想和你聊聊。”
江淮居然结巴了一下:“聊,聊什么?”
“聊你要不要当我男朋友的这件事。”他说。
江淮倏的静了。
这不是在恰当的地方,也不是在恰当的时机,薄渐过去一向以为他是个对目标很有耐心的人,以为他可以慢慢等可他现在等不住了。
再等下去,他就不像个p了。
薄渐低眼,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把手摊平在江淮眼前:“要么?”
江淮手心汗涔涔的。
在后门门边,在第一节早课前,在学礼楼,在星期一,薄渐轻轻地问:“江淮,你要我么?”
江淮盯着他,唇线绷紧。好半天,他问:“您不是说早恋有损期中考试成绩吗?”
薄渐:“”
“那就等考完期中考试好不好?”他问。
江淮在衣兜布料上蹭了蹭手心的汗。
“好。”他应。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周四周五,和模拟考安排完全一致,周四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物理,周五上午考化学生物,下午最后一门考英语。
江淮依旧在40号考场,依旧和赵天青还是前后桌。
考前一个星期,江淮基本全都用来复习物化生了,尤其是化学生物,物理综合题多,电场复习得还可以,重力场就一般。
周四早上考第一门语文,七点四十五,江淮到东楼40号考场。
赵天青百无聊赖地在座位上支着头掷骰子玩,上回的骰子他还没还给江淮,瞧见江淮:“哎江哥,你来了?”
自从上回目睹了江淮遛狗似的溜了一票翻进二中来的四中小混混以后,赵天青对江淮的称号就变成了既以表尊敬,又十分浮夸的“哥”。
江淮“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