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乐看着女君伸出手指点在自己唇侧听到她那句话后,忍不住微微一怔。
真的,犯上?是指什么?
祁长乐有时候真的不愿意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就猜到他人心思的这样的话此刻她也不必感到羞赧和进退两难了。
毕竟钟离御的意思已经通过动作表达的十分明确了。
祁长乐眼睫轻颤呼吸也变得慎重起来。
不能迟疑太久不然会被钟离御怀疑。
祁长乐抬起眼睫眼底仍带着羞涩“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钟离御微微眯着眸唇角带着笑意“怎么,长乐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她几乎是故意一样的盯着祁长乐,“敢想却不敢做吗?”
祁长乐微微吸气抬眸直视着女君,眼中瞳光变得有些微的迷离。
她微微启唇:“这样的话,陛下不会治嫔妾犯上之罪吗?”
钟离御眼角微挑:“现在,是我允许你有罪。”
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些恣意。
祁长乐捏了捏手指而后向前踏了一步。她唇瓣微动,因为紧张而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
祁长乐垂下眼睫缓慢凑近了钟离御。从对方的角度来看祁长乐就像是被女君的动作吸引从而缓慢靠近了过来。
看着距离自己唇侧越来越近的人,钟离御难得的没有一丝不耐与厌恶,相反此刻她心底充满着莫须有的期待之情。
明明,她是最讨厌外人近身的。
可是放在了祁长乐的身上,她不仅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一种鼓噪激动的情绪在。
钟离御垂着眸,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
祁长乐指尖紧紧的掐着掌心,不让自己露出分毫破绽与不妥。
距离钟离御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因为日夜熏染而沾上的龙涎香味道,混合着一股冷掉的香,最终变成了她身上的味道。
祁长乐怔愣了片刻。
随后,她垂下了眼睫,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片肌肤,终是凑近,轻轻印了上去。
她亲吻在了钟离御唇角,却没有过分亵渎与靠近,而像是单纯亲近一般,轻轻摩挲着,并不冒进。
这样的姿态就很合适。祁长乐心想。
明明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做着这样亲密的事情,可此刻,祁长乐心底却只有一片冷静与算计。
她在计算自己此刻表现出来的形象如何,在猜度这样的亲昵能不能完成女君心中所想。
明明该是柔情万千,祁长乐的眼底却带着理智的冷色。
亲昵了片刻之后,祁长乐准备退开。
然而在她离开前一刻,一只手忽然按在了她后脑处。祁长乐一顿,还未做出什么反应,面前的人就微微侧脸,红唇擦着她贴过。
炽热而柔软的触感印在了她的唇心,那灼热的温度像是烧到了她心底一般。
随后,她感觉下唇一痛,伴随着轻微的湿热。
祁长乐猛地抬起眼帘,情绪在那一刻有极快的松动与泄露。
但很快,她就收回了所有的情绪,仿佛方才的震动不曾流露出来。
钟离御一只手还按在祁长乐头部,她贴着对方,眼底泄出一分愉悦。
感觉,意外的不错。
从未与其他人有过如此近距离亲近的钟离御这一刻也觉得,这样的亲近没什么不好,她还挺喜欢的。甚至心底都为之生出了一分极轻的战栗。
钟离御此时才发现,或许自己,是喜欢这样的亲近的。
毕竟,这个人是不同的。
看着面前面带红晕的人,钟离御勾起唇角,而后意犹未尽般,又凑过去,轻轻贴了贴她的唇瓣。
“长乐。”钟离御喊了她一声,声音妩媚,带着点点沙哑。
祁长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而后缓慢抬起眼帘,眼底沁着水意,温顺看着对方。
像是被祁长乐的表现取悦到一般,钟离御的手指捏了捏她的后脖颈,而后才放开了手。
女君脸上还带着笑意,似调笑般说道:“不错的犯上。”
“”
祁长乐轻吸了口气,眼睫微颤。
二人平静了片刻后,这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祁长乐虽然表面仍在演戏,但其实心底已经出现了片刻的茫然苍白,她极力在控制着自己手指去抚摸唇瓣的动作。
回忆着唇前还未完全消失的湿热,祁长乐忍不住想到,自己方才是真的和女君亲昵了?
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她总觉得,自己应当是没办法接受的吧。毕竟她和女君都为女子,且对方还不是她心悦之人。
但等到真的亲昵接触之后,祁长乐才发现,她并无分毫排斥之情,反而因为对方的动作,生出了一两分的,悸动。
想到这里,她闭了闭眸子,将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
不要再多想了。
解决完了问题,钟离御也准备回去了。
毕竟她之所以出来一是因为始终看着那些大臣们畏惧的神色,看得多了也腻了,二则是因为祁长乐不在,所以她才想着出来看看。
倒是没想到从她那个妹妹口中得知了那样的消息。
不过现在这些误会解除,钟离御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了。
“回去吧。”她这样说道,声音懒散。
祁长乐顺从的跟在对方身边,而后问道:“陛下出来之时没有带宫人吗?”
“没有。”钟离御答,“反正带着他们也没什么用。”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祁长乐也不知作何反应,只是无奈轻笑。
二人一同从正门处重新回到了保和殿。
丝竹管乐之声并未停下,只是其他人在见到钟离御和祁长乐一同回来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被畏惧瑟缩之情盖了过去。
祁长乐垂眸不动声色的扫过他们,看见了自己父亲畏惧中又带着一点得意期盼的神情,忍不住心底微嘲。
随后她向旁侧一扫,视线扫过神情不可置信以及压抑着惊惧的王氏,落在了她身边。
祁天香没有回来?
祁长乐心底微动,忍不住看向钟离御。
是她的人把祁天香带走了?还是祁天香根本就没回来呢。
但是后者可能性应该很小,毕竟祁天香不是胆子大到可以在宫廷内随意行走的人。
不过祁长乐按捺住了自己心底的情绪与疑惑,什么也没有透露出来。
随后,她抬眸向上瞥了眼,瞥过贵妃。
她有些好奇在其他人表露出了惊讶后,贵妃看见她和女君一同进来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对方面部平和,仍是平静。
虽然女君半途出去复又进来,但是宴会仍在继续,没有她的命令,无论是等待着的王公大臣也好,表演奏乐的宫人也罢,没有一个人敢懈怠甚至离场。
重新坐回去之后,身后的素昔立刻过来,接着替她夹菜轻声问道:“小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祁长乐垂眸轻笑:“无事。”
她端起酒杯,轻饮了一口果酒,好像这样,便可以冲淡她唇边滞留不散的香气。
这时刘淑云凑过来脸问道:“姐姐方才去做什么了?怎么和陛下一同进来啊?”
祁长乐放下酒杯,侧眸扫过她,不是很喜欢被别人这样窥视打探,但她还是带着笑意回道:“不是说了吗,更衣。”
刘淑云天真反问:“可是姐姐并未换衣服啊?”
祁长乐:“”
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刘淑云是真的蠢还是故意做出的蠢样了。
但无论真蠢假蠢,此时也不是祁长乐和她为敌对阵之时。
因此她只是轻叹一声,面上带着纵容的轻笑:“更衣只是文雅说辞,我方才饮水过多,因而才借口出去,名为更衣,实则如厕。懂了?”
她黑眸沉沉,裹着笑意。刘淑云不禁一怔,而后点了点头。接着,她又道:“姐姐,方才我看见你出去之后,你家妹妹也一并跟着出去了,你们遇见没有啊?”
祁长乐垂眸短暂思索,而后道:“并无。”
刘淑云还想要说什么,祁长乐已经彻底转过去脸不再回应了,她看着中央的舞蹈,好似看得颇有兴致。
余光瞥见刘淑云坐回去之后,祁长乐才忍不住琢磨,刘淑云一而再再而三的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她并不像王常在王曦怡那样想要投靠她,但那样的态度也不像是单纯与她为敌。思来想去,祁长乐也只能暂时把她放在非敌非友的麻烦人物上了。
祁长乐并不是喜欢主动与人为敌的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刘淑云别走错了什么岔子,她是不可能对她出手的。
宫宴眼看着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但是祁天香还没有回来,坐在那里的王氏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她频频向祁长乐的方向看过来,若不是顾虑着场合,想必早就冲过来了。
但是祁长乐也不怕。
一来这是在宫中,王氏不可能做出什么,二则是她恐怕以为,祁天香在自己手里,就算回去后想要做些什么,也要多点顾虑。
除此之外,对面的那些朝臣们似乎也有些坐立不安,但他们一方面是真的害怕,另一方面则是疑惑,为什么今天的钟离御这么的安静。
往年这种场合中,还未进行过半,就会发生流血事件,怎么可能如此安稳的就这样让宫宴进行下去呢。
但是今天,女君是善心大发了?
虽然心里琢磨着,但没有一个人敢傻不愣登的直接问出口。每个人都在暗暗祈祷着,宫宴快些结束。
然而这时,钟离御忽然拍了下掌,下方正在表演的舞姬立刻停下,跪倒在地,丝竹管乐之声也一并停下。
方才还热闹的宫宴不过瞬息就变得安静无声。
所有人的心都吊了下来。
钟离御坐在上位挥了下手,让那些宫人退下,随后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勾起唇角,带着笑意看向下方。
钟离御眸光扫过某个人,而后微微挑眉:“户部侍郎可来了?”
被点名的祁思浑身一颤,心脏抖跳,几乎是颤抖着腿脚从位置上走出来,于中间跪下。
“臣祁思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钟离御垂着眼睫看了他一眼,声音懒散,好似漫不经心:“侍郎莫急。”她声音柔和,看着像是关怀的语气,然而听到她这句话后,祁思反而更加畏惧。
他双手贴着地面,深深低着头跪拜着。
钟离御眼睫一扫,而后有宫人端着食盘走了过来。
扑鼻的香味立刻散开。
一排美食放在了祁思的面前。
看到面前的情况后,祁思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
钟离御笑眯眯道:“哦,这是我顾念侍郎每日殚精竭虑为国分忧,劳累的很,所以,特地吩咐御膳房给你做的吃食,侍郎快试试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祁思看着面前这十几道菜,脸色却是灰白毕竟他又不傻,知道女君不是真心想要赏赐他的。别的人都好好坐在位置上,唯有他被喊了出来,怎么可能会是好事。
只是祁思不明白,他是哪里惹了女君的注意,是有人在背后中伤他?还是单纯的,他的运气不好所以被女君点了名?
此刻在祁思眼中,面前这些不是美味佳肴,而是砒丨霜剧毒,仿佛吃上一口就会立刻命归西天一样。
他不想吃,但又不敢不吃。
祁思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颤抖着手拿起了筷子,露出了一个像是要哭出来的神情。
“臣、谢主隆恩。”
祁思太过了解女君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此时最好老老实实的吃下去,这才是唯一的“敬酒”。
那些菜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