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回到和郑绪诚约定的马尾巷,两人约定过四更的时候在这里回合,让郑绪诚把她带回去,以免教坊司的人怀疑。但郑绪诚一直等在这里中途未曾离开,云清再见他时,他已经有些冻僵了。
云清上前用力点了一下他:“傻瓜。为什么一直等在这里。”
郑绪诚一脸良善的天真:“我怕你早回来了,找不着我。”
“下次别再这么傻了。”
云清看到他的手冻红了,想捂住给他暖一暖,就像小时候一样,在他玩闹受伤的时候,帮他捂着伤口安抚他。
但她犹疑了一下还是没这么做,他们毕竟都长大了,小时候再亲密现在也应该要避嫌。更何况,现在他们之间也没有婚约了。
从现在开始,她必须要有意注意他们之间的距离。
“走吧。麻烦你送我回去了。”她说。
“云清。”郑绪诚在后面犹豫地轻声唤道。“你刚刚是去哪了?”
他明知云清不会回答,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因为他注意到了云清离开时,身上披的那件男人的大氅,而她再回来时,大氅早已不见踪影。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云清坚决地说:“郑大哥,你要做的是为郑伯伯分忧,其他京城中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接触得越少越好,不要让郑伯伯担心。”
“哦。”郑绪诚应了一句,走上来默默走在她的身旁。
马尾巷离教坊司很近,两人没有乘马车或者软轿,径直走回了官坊。
次日。
杜盛才正坐在后堂,若在往日,这个时辰他应该闲来无事喝喝茶消磨时间,想着晚上又会有哪些达官贵人需要招待。但今天他却有点坐立不安。
上次去了沈府走丢的官妓,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按理说,就算是被弄死了,沈家也应该派人过来传递消息,让他把尸体处理了。现在又没人送讯息,又找不见人,无故少了个人,就怕礼部追究下来,他这个九品芝麻官的乌纱帽也得不保。
“大人,要不...派人去沈家问问?”管事哈着腰小心地提供建议。
杜盛才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去问?要不你去问?问国舅爷你有没有杀人?干脆你自个把国舅爷拉到官府算了。”
管事被唬在那里,只好瘪瘪嘴不敢说话了。
“草!”杜盛才控制不住地骂了一声:“两天了也没个人影,难道是那女的那么厉害,能把国舅爷缠了两天?”
他脸上的焦躁慢慢转向猥琐,开始想象那个官妓是怎么厉害,怎么把国舅爷缠住的。忽而又想起自己家里的木头,那么无趣,想到自己管理教坊司这么多年,都没享用过几次教坊司的姑娘,那些达官贵人随便一个指头,就能弄来几十个官妓作陪。天上地下,云泥之别,差别竟然这么大。
烦躁又重新涌上心头,他哼哼两声,又道:“那几个回来的官妓怎么说?”
“听她们说,姓徐的姑娘被沈家的几个人带走了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她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杜盛才翻了个白眼,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的腿背上,烦躁地摇晃起来。
管事眼珠一动,又小心说道:“大人,要是礼部问起来,要不....就直接说是被玩死了,扔到乱坟岗了,反正也死了这么多个,也不在乎多一个。”
“妈的,你以为礼部这么好骗?”杜盛才随手抄起桌上一个茶盏,朝管事扔过去,管事身体一闪,躲过了飞驰而来的杯盏。“礼部的大人和国舅爷是啥关系?要是不小心被戳穿了,那我还混不混?要是随便跑了个官妓都能安到国舅爷头上,那还要你们这些个拿鞭子看人的做什么?”
管事摸了摸差点被打到的头,敢怒不敢言地嘟囔了一下。
“大人!”一个长随小跑着进来:“有个官妓在外面求见。”
杜盛才两眼一翻:“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求见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长随嚅嗫着:“是之前庆国侯家的女儿,说是两天前和失踪的那个姑娘一起去的沈府,知道她跑哪去了。”
“云清?”杜盛才的眉头挑起来:“把她带进来。”
云清站定在杜盛才面前,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