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已过,叶卿卿打了个哈欠道:“时候不早了,二哥哥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二哥哥还要当值呢!”
叶定远起身,勾了勾叶卿卿的鼻尖,宠溺的笑道:“妹妹若是想要什么样的夫君,只管和二哥哥说,不论是去偷还是去抢,二哥哥都会想法子给妹妹弄来。”
叶卿卿:“就不劳二哥哥费心了,二哥哥还是请回吧。”
叶定远前脚刚走,叶卿卿就已经开始为三日之后的秋猎做准备,骑射不能再落下了,这几日还得再抓紧时间再练练,若是让那些猎物从身边擦身而过,让那些到嘴边的美味飞走了,可就太可惜了。
若不是见外面已经天黑了,叶卿卿恨不得此刻就翻出被她扔在箱底的弓箭,好好在院中练一练。
她虚拉一弓,果然力量有些不够,速度也有些跟不上了。
她正坐在流云阁中苦思如何在短时间内争强力量和速度之时,府中的下人来报,说是董婉儿约她在缀玉楼一见。
董婉儿找她到底何事?难不成是为了白天之事而来。
叶卿卿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叹道:唉,她也是个痴心人啊。
叶卿卿换了身衣裙,她身穿粉缎绣金蝶长裙,金色披帛,一支雕刻成玉兰花的玉簪高绾长发,略施粉黛,显得娉婷婀娜,有一种淡雅而不加修饰的美。
她和丫鬟玉蝉一道出门,乘坐马车去了缀玉楼。
董婉儿早已在楼上的雅间等候多时,现下虽已入秋,夜间比白日略冷了一些,叶卿卿也只是将纱裙换下,换成了厚薄适中的粉缎长裙。
可董婉儿却已经身穿青缎薄夹袄,月白厚褶裙,手中捧着暖手炉,眼尾微微泛红,鼻尖和小巧的下巴处都染上了一抹红晕,她五官小巧清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那青缎夹袄的领口处,缀着一圈轻柔的雪狐毛,越发显得她那张巴掌小脸更加清秀小巧,脸色略显苍白,更觉楚楚可怜。
她捂着帕子咳嗽了数声,身后的贴身丫鬟入画在一旁劝道:“夜里凉寒,奴婢劝小姐不要出府,小姐不听,这下可好,咳疾又犯了,少不得回去又得再喝一碗苦药。”
董婉儿淡然一笑,语气温柔和缓,“今日有客人在,不可让清霜郡主看了笑话。”她拿帕子掖了掖因咳嗽泛红的眼角,对叶卿卿笑道:“清霜郡主,快别站着了,快请坐。”
她又对身后的入画道:“你且放宽心,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便是日日服药,也并未见好,你也不必过度忧心,我的身体终究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罢了。”
入画听闻红了眼圈,滚下泪来。
董婉儿缓缓坐下,放下手中的暖手炉,亲自为叶卿卿倒了一盏茶,笑道:“郡主请用茶。”
叶卿卿微微颔首,捧茶轻抿,等董婉儿说出今日约她前来的目的。
董婉儿柔弱一笑,见叶卿卿气定神闲的捧茶轻抿,不由得心头一惊,清霜郡主竟比想象中更能沉得住气。
董婉儿轻咳一声,笑道:“今日我请清霜郡主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叶卿卿微微一怔,没想到董婉儿以退为进,将姿态摆的极低,比起咄咄逼人的质问,她的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她见董婉儿脸上带着病容,眼神却甚是坚定,叶卿卿浅笑一声道:“请董小姐说说看,到底是为了何事?”
董婉儿捧起了手中的茶盏,那盏中的茶水带来的暖意,让她顿觉一阵暖意。
“请郡主离开老师。”
她语气坚定不带一丝犹豫。
叶卿卿知她爱慕萧澈,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了当地开口,看来这位养在深闺之中的丞相嫡女,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
董婉儿放下手中的茶盏又道:“老师因郡主屡次受伤,婉儿很心痛,也很心疼老师,若是郡主能离开老师,老师就不会因为郡主而受伤。”
叶卿卿轻蹙眉头,不发一语。
董婉儿又接过了入画手中的暖炉,笑道:“我知道我如此说也并非全然为了老师,也有一些私心。老师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在郡主决定拒绝陛下的赐婚,就已经决心不会再嫁给老师,不是吗?”
她因说了这一长串的话,稍作停顿,帕子按住了胸口,极力控制自己想要咳嗽的冲动。
“既然郡主并不在乎老师,那自然会有在乎老师,视他如珍宝之人,老师因为郡主的缘故惹恼了陛下,在宫中已是处境艰难,宫中暗潮汹涌,老师不可再因为郡主失了君心。”
说出了这番话,董婉儿又捂着帕子,连连咳嗽不止,入画忙上前为她顺气,替她轻抚肩背。
叶卿卿看着董婉儿因剧烈的咳嗽渐红的脸色,心中竟然有些懊悔,虽董婉儿说的都是事实,萧澈确实因她受伤,董婉儿话中有话,亦有所指,只是为了让她放弃萧澈。
但她也知道夺嫡之争处处透着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萧澈一心只想登上九五之位,今日却为了她顶撞了今上,虽今上并未降罪,可她知道以萧澈的处境,往后想要争夺太子之位,会更加艰难。
可她竟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她不是一直都盼着萧澈不再纠缠,盼着她能重新开始,这辈子嫁入寻常的富贵人家,做个富贵闲人吗?可当董婉儿提出让她离开萧澈,她为何竟然会有些难过,还会有些心痛。
丫鬟玉蝉见叶卿卿的脸色不太好,急忙为主子出头,“殿下分明喜欢的是我家小姐,董小姐为何让要我家小姐离开殿下,董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出生高门大户,可手段却让我这个奴婢都瞧不上,连奴婢都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去争取,暗地里耍心机,使手段,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殿下瞧不上董小姐,殿下只喜欢我家小姐一个!”
董婉儿脸色更加苍白,她紧紧蹙眉,捂着帕子一阵剧烈的咳嗽,玉蝉说的对,若非她爱而不得,老师又对她极为冷淡,她也不会放下自尊去求叶卿卿。
一旁的入画怒道:“你不过是一个下人,这里哪里轮的到你说话,我家小姐分明是心疼殿下,是你家小姐做了亏心事,做了伤害殿下之事,还不让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