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倒吸了口凉气。
于是宁许之、孟启之、常向南走后,他们立刻把谷修泽围了个水泄不通。
“练武没有什么捷径,也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得吃得了苦,受得住疼。”谷修泽想了想,又道,“我刚开始练梅花桩时,跑得和你们差不多,不过我一有空就练习,久而久之才到了如今境界。”
众弟子们听罢,有的若有所悟,继续爬上梅花桩练习,有的唉声叹气,靠在桃花树下歇息。
待弟子们走得差不多了,陈溱还在练着。
“师妹,你已经跑够十次了,这是第十三个来回了。”谷修泽提醒道。
陈溱凝神看着脚下的梅花桩,道:“我想再练会儿,师兄不必管我。师兄不是可以跑二十一次吗?我想试一试。”
谷修泽略有惊讶,但仍温和笑笑道:“那师妹小心。”
陈溱跑完,已是金乌西坠,天上的火烧云烈焰一般红,陈溱双颊也蒸得和夕阳中的桃花一样粉酡酡的。
桃林中只剩下寥寥几个弟子了,谷修泽又对剩下这几人道:“轻功可不好练,走梅花桩是基础,练完了梅花桩还要练走竹竿、爬山崖、踏莲叶……想要到登萍踏水、踏雪无痕的地步十分不易。”
正是因为不易,才有这么多人夙夜匪懈、苦学不怠。
等到了夏日,茶园和桃林都闲了下来,众弟子们又被高越之叫去伐木。
伐木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听闻有些练外家拳的会赤手空拳砍树来增强手掌的杀伤力。
碧海青天阁主修剑法,虽不至于让弟子们空手,但也给他们发了专门供伐木的剑让他们提着砍。
用特定的剑是为了防止众弟子们武器硬度、锋利程度不同,有人起不到练习效果,而有的人则十分费力。
陈溱如今才明白,宁许之带她上东山那日说的话并无半分虚假,碧海青天阁让弟子们种茶、养蜂、伐木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高越之好歹只有夏日才会找明漪院的弟子们干活,而那孟启之和宁许之却是变着法儿地“刁难”他们:
《洪波十三式》每人到我面前演练一遍。
于是明漪院五百弟子统统挨了顿骂。
下雪了,正是跑梅花桩的好时候。
五百弟子滑倒一片。
……
提水、练剑、走木桩,
观海、炼气、爬山崖。
日子一天天过去,芙蕖三谢,秋菊三开,转眼已到了光启六年。
陈溱的个头长了不少,她这两年里每日和柳玉成比剑,已将《洪波十三式》学得滚瓜烂熟。顾平川之前说武功的精进来源于比试和切磋,看来不假。
至于那梅花桩,因着她每日都要跑二十一个来回,如今一个时辰二十个来回已不在话下。她还记得第一次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十个来回时,周遭师兄弟们惊诧的目光和围上来问自己诀窍的样子。
可是,如谷修泽所言,什么功夫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且不说在碧海青天阁上练剑法和轻功时弄出来的伤痕,单是那一身浑厚内力,她就练了足足十年。前三年在落秋崖上时她常顽皮偷懒,后来在揽芳阁的五年里她却是丝毫不敢懈怠,所以在碧海青天阁的两年间,她的内力才能突飞猛进。
槐花渐黄,桂子飘香,眼看到了八月,离重阳论剑越来越近了,明漪院的女弟子们却忽然接到一个任务——随高越之赴汀洲屿参加杜若花会。
杜若花会名为花会,却是以武会友的,十年一届,专邀江湖各路女侠,实属难得,碧海青天阁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比武少不了彩头,而这杜若花会的彩头就是谷神珠。昔年谢家的神医曾用谷神珠粉入药,救了个身重剧毒之人,是以谷神珠被誉为解毒圣品。
谷神珠是汀州屿谷神像后溪流之中的河蚌所育珍珠,因方位特殊、水流特殊,寻常河蚌难以成活,谷神珠就弥足珍贵。
陈溱和柳玉成切磋完剑法,一回到屋里就瞧见童雨哭丧着脸。
“这是怎么了?”
谢商陆笑道:“跟着高师叔出去是肥差。咱们碧海青天阁的三大产业就数造船最赚钱,船坞的银子都归高师叔管,每次跟着高师叔下山办事的弟子,只有长胖的没有变瘦的,阿雨这是馋呢!”
童雨双手支头:“高师叔说杜若花会是要比武的,咱们碧海青天阁不能丢人,所以就带不了我啦,呜……”
陈溱虽然已经被安排了随高越之出海,可心中还是不解:既然要比武,为什么不挑那些内门弟子,偏偏来明漪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