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吃完,红芷道,“因是相爷父母早亡,府内亦无祠堂牌位,二娘可以不用斟茶拜见。”
“嗯。”她看上了雕花木几上的那盏琉璃杯。
“二娘今后是霍府的主母,当谨言慎行,那些市井之语今后便不要说了。”
“嗯。”那琉璃杯盏旁的那个花瓶也甚是不错,也不知值多少钱。
“一会儿便会有府内上下侍候的管事来见主母,二娘要保持端庄。”
“嗯。”其实那柄金镶玉的如意也不错,而且小巧,方便拿。
红芷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顿了顿,道,“只要二娘乖乖听话,阿离自然周全。”
杨幼娘猛地将注意力扯了回来,她淡淡地瞥了一眼红芷,除了阿离,你尚书府还有什么能耐?呿!
正此时,门外传来了管事的声音,“夫人,奴是相府的管事霍庄,前来拜见夫人。”
她正要起身,却被红芷微微按压了一下肩头,“二娘,还请保持端庄。”
杨幼娘不得不又学起了林幼情的那一套,笑不露齿行不露鞋,款款起身,往门外走去。
门外竟是站着五个人,这是杨幼娘除了霍桑之外,见到的府中的其他活人。
这偌大的相府,亭台楼阁里又有那么多珠宝,都没个人守着,更是没个人打扫,她早就奇怪了。
说不准昨夜那贼人便是因为这一点,才想着入府盗窃。
领头的奴仆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养着两撇顺滑的胡须,看样子是经常去修剪,看起来,倒也是十分得体精致。
他近前一步道,“启禀夫人,奴是相府总管事霍庄,这几个是相府东南西北内管事,分别是霍东、霍南、霍西、霍北。”
“见过夫人。”那四人异口同声道。
杨幼娘顿了顿,这相府没个侍婢嬷嬷不说,就连奴仆的名字也这般奇奇怪怪的。
再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寻常人家的仆人,都是些深色的粗麻衣裳,方便干活。
而霍府的这东南西北庄,除了霍庄一身白衣,其他四个清一色的里白外黑,活脱脱像是一个判官带着四个小鬼。
好好的相府弄得跟个阎王殿似的,鬼气森森,那霍桑当真将自己当做阎王了不成?
思及此,一股凉意嗖嗖地窜上了她的背。
只不过这几个管事虽然奇奇怪怪的,但也和善,才说完,他们便要带着她逛一遍相府。
这正是她想要的!
白日里的相府比晚上的相府更加的丰富多彩,虽然那些亭台楼阁中的夜明珠不亮了,但镶嵌在里头的宝石珍珠在日头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很是耀眼。
她啧啧了一声,这般张扬,还无人看守,怪不得叫贼惦记了!
霍庄在一处亭子前停下,“夫人,前方的路,请恕老奴无法领路。”
这处亭子之后的路她昨日正好走过,道路稀奇古怪的,根本没个章法,若非她方向感极强,怕是很难绕回来。
她正逮着白日里这个机会,想要记住这里头的路线,好方便逃脱,怎地他便不领了呢?
“为何?”她细声细语道。
霍庄道,“夫人有所不知,前方乃是一个阵法,每隔半个时辰道路便会有变化,寻常人等若是不懂阵法,根本无法从里头走出来。”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些闪耀着璀璨的亭子以及假山建筑,“相爷最喜爱收集珠宝古玩等稀奇玩意儿,只因无处可放,便想了个法子将那些宝物放在这阵法中。”
敢情昨夜她闯进了霍桑的藏宝库?
她抽了抽嘴角,这世上除了那霍阎王,还有谁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慢着!既然如此,那昨夜他们要抓的那个贼人……
莫不是就是她自己?
杨幼娘暗自咬牙,险些气得直跺脚。
霍庄介绍完霍桑的藏宝库,便又调转了个方向,道,“夫人,前方是相府的池鱼湖,当年长公主爱游湖,先帝便为长公主修建了这么一片湖,只是相爷吩咐,除了相爷,谁都不许靠近。”
她点点头,不经意地问道,“这湖水是死水还是活水?”
霍庄道,“自然是活水。”
活水?她暗自欢喜!活水好啊!活水自然有地下水道可通外界,她自认水性不错,在水里憋个一时半刻也还行。
她又问,“这水多深?”
“大约有数丈吧。”
她眸子一紧,数丈深的大湖,她要游到何时?
见她不说话,霍庄关心道,“夫人可有什么不适?”
杨幼娘尽量扯出一丝和善的笑意,“这府里似是没几个护卫奴仆?”
“夫人误会了,府上护卫是有的,只不过这里是内院,且内院中阵法重重,他们也无需进来。”
“至于奴仆,相爷不喜人多,所以白日里很难见着他们,只有晚上他们才会出来。”
只有小鬼们才昼伏夜出,这霍桑还真当自己是阎王了?
正走着,她的目光突然被不远处墙角的一个洞吸引了,她指着那洞道,“府上还有狗?”
“年前十王爷送给相爷一条猎犬,为了方便猎犬进出,特地挖了这一个狗洞。”
“狗洞通向何处?”
霍庄一笑,“自然是通向外院。”
杨幼娘一阵欣喜,既然通向外院,那自然也能通向府外!
虽然逃脱的姿势难看了些,但好歹此计可行!
思及此,她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