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住手——”
男子飞快跃步落马,肩上的锦蜀玄帔在风中晃动着衣摆,手里握着一把弯刀,眉目透着无尽的艳媚,却无端令人生出一阵胆寒怯意,一双桃眸多情娇俏,又有种杀人嗜血的绝情,无人敢与之对视。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半睁着眼,颤抖地抬起手,气若游丝:“阿晏……”
楚晏面色肃冷地可怖,只是瞟了他一眼,便走到乐有初身旁,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穿过背,将她抱了起来。
“你……你一直以来说的就是她?”其中一名黑衣人满脸的不可置信,语气十分微妙,问道:“阿晏,是她么?”
“与你无关。”楚晏看了眼地上的黑衣人,薄唇轻启,寒声道:“听清楚了,我从来都不是太岁帮的人。”
这句话犹如刀子,地上的黑衣人终于阖上眼。
至于其他的,无人拦他,无人敢拦。
姚京玖微微蹙眉,跟了上去,“你……”
楚晏没空看她,犹自把乐有初放到黑衣人的马车上,脱下黑帔,让她躺到这袭软物上。
随后将她肩头的衣服拉下,露出了伤口。
方才那一刀落在锁骨偏上,若是再偏上几尺,伤及心脉,便是扁鹊也回天无力了。
但其深入骨,鲜红还在向外溢出,好在手臂上的另一道伤口有衣袖绑住止了血,否则此刻定是会失血过多。
少女面色白的吓人,平日浮在眉间的那股凌厉失了踪影,眼角划出一条泪痕,正忍受着非同寻常的痛苦。
楚晏看得额角青筋一跳,正手足无措时,姚京玖站在一旁,突然掏出了一瓶药膏,递给了他,道:“这个是她昨夜给我的,说是用了不会留疤。”
楚晏接过,打开药盖轻轻一闻,又递还给她,语气淡漠:“你来给她弄,手臂上还有一道。”
“好。”姚京玖低头接过药。
很奇怪,她身为大理寺卿,连皇帝都要给半分面子。对方这种气场,命令的口气,换在其他任何时候,若都是该会有几分恼火,但只要一抬眼望见对方的神情,她便毫无反驳之意,甚至有几分怯弱,觉得楚晏本来就可以漠视,甚至呵斥自己。
楚晏绕到前头御马,行驶得极快但却意外很稳,一路没几乎没什么大的颠簸。
乐有初这一觉睡得极深,梦到了不少曾经。
九岁的她和乐沥晟一块爬到了宫殿顶上,她手里摇晃着折扇,赤着脚,牵着乐沥晟在上边一个屋檐跳过另一个屋檐。
一大堆公公、侍卫、婢女在下边求两人下来,父皇坐在正殿里酌茶下棋,笑而不语,也不阻止。
直到殿外的公公在宣告她母后来了,父皇才忙不迭站起来,跑到外头向他们挥手:“快下来,你们母后来了!”
乐沥晟毫不犹豫地一跳,稳稳当当地被父皇接在怀里。
而她学着淡淡一笑,扬着自信的眉毛,使轻功跳了下来。
这一幕恰好被进殿的母后瞧见,母后火冒三丈,双手插着腰告诫她下次不许再玩。
她没有听母后的话,不仅下次还玩,还要偷偷溜到宫外,何兄那时才十二岁,但也伶俐得很,晓得她要出宫去玩就替她“偷”来了父皇的出宫令牌。
乐有初知道父皇一直是默许的,否则也不会将令牌一直放在原处不动。
她才四五岁的时候,便问父皇:“为何‘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何男子能满腹墨水与人高谈阔论,侃侃而谈,女子却要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才华?为何领军打仗的将军只能是男子?为何三公与九卿中无一女子?为何女子学堂不读四书五经,要学三从四德……”
父皇认真地听自己问完十万个为何,沉吟了良久,道:“世道便是如此啊。”
乐有初又问:“女子生来是住在后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