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淮盐商,分为晋商和徽商派,晋商顾名思义,祖籍都是山西人。
乃是当初明朝实行开中法时壮大起来的,朝廷为了鼓励商人运粮到大同宣府等边镇,便采取运多少粮,换多少盐引的政策。
这些晋商一百多年来,虽然早已在两淮落地生根,置办家产,购买田地,但依然以晋商自居,非常的团结。
而徽商则是地地道道的两淮本地人,许多先祖都是当初淮西勋贵们的族人。
无论是晋商,还是徽商,其实都是明初时,老朱父子自个儿扶持起来,用于制衡江南本地的大户。
因为明初时江南的大户,其实心里都还向着故元,对老朱的明朝,那当真是打心底里排斥不喜。
为此,当年朱棣迁都北京时,才将许多勋贵都留在了南京。
可惜两百多年下来,无论是当初扶持的晋商和徽商,还是留下来的勋贵,都已和江南本地大户一样,成为了明朝的实际掘墓人,每时每刻都在无形中,蚕食动摇大明统治的根基。
此刻庄园的前院内,近百名盐商,泾渭分明,分成了两派,一左一右的坐在小凳上小声的议论着。
人人脸上都显得愁云惨澹,心中紧张忐忑,都在担心朝廷会如何改革盐政。
至于其他的商人,没有收到红娘子的邀请,都只能待在扬州城中,静候佳音。
“娘娘驾到!”
正当众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纷纷猜测之时,一声高唱传来,让众人本就紧张的心更加揪了起来。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都是赶忙起身,行跪拜大礼高呼道。
红娘子同样是一身银白色的甲胃,红色的披风,腰间系着宝剑,来到屋檐下的太师椅上坐好后,才说道:
“都起来吧!”
“谢娘娘!”
“坐吧!”
众人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坐回到小凳子上。
红娘子扫视了一眼,见他们竟然个个穿着普通的棉布粗衣,心中也是冷笑一声,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便慢悠悠地说道。
“在谈盐政之前,本宫先和诸位说一件有趣的事儿,最近本宫听闻江南各地的孩童都在传唱一首歌谣,是这般唱的,红娘子,坏娘子,专吃孩童的恶娘子…
呵呵,听着还蛮上口的,也不知是哪位大才编的,诸位应该都听说过吧?”
红娘子说到最后,虽然面带微笑,可那笑意,让众人都是不寒而栗,一时间简直是如坐针毡。
都不明白,这个时候,红娘子提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红娘子见他们都不说话,也懒得在废话。
因为此刻她的大军已经正在抄这些人的家了。
“尔等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对本宫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甚至骂上两句都没关系,可这般偷偷摸摸的蛊惑孩童,编排贵妃,简直无耻下作之极,眼中可还有半点陛下和朝廷?”
红娘子说道,最后刷的站了起来,一张俏脸也是涨得通红,眼中尽是杀意。
“娘娘冤枉呀。”
“娘娘,此事我等毫不知情,不关我等的事呀!”
“娘娘,此事定是那闯贼所为,想要败坏娘娘名声…”
众人见红娘子将屎盆子扣在了他们头上,都是吓的亡魂直冒,立即就纷纷跪在地上大叫冤枉。
“是否冤枉,尔等心里自己清楚,真当我红娘子好欺负不成?骂我红娘子可以,但想要偷偷摸摸的用这些小把戏来编排我,休想!”
“正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尔等以为派些人伪装成小商小贩,去哄骗那些孩童,就能瞒天过海,躲避本宫的侦查吗?”
“娘娘,真的不关我等的事呀。”
“娘娘明鉴啊!”
造谣的事儿确实和盐商脱不开干系,其实几乎和江南所有的士绅地主,商人大户都脱不开干系。
但盐商们知道这件事儿绝不能承认,他们相信红娘子绝对没有真凭实据。
这件事的主要策划者自然是东林党人,但具体执行者却是盐商和布商。而各地的士绅和文人也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至于目的,自然是想要逼皇帝夺了她的兵权,甚至将她赐死。
因为在江南的士人们看来,这红娘子对他们的威胁要远远大于其他四位大将军。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文官就永远不可能再架空皇帝,也很难再掌握兵权。
最让人忧心的是,这红娘子孤家寡人一个,还是皇帝的女人,又能带兵打仗,轻易也湖弄不了。
行事又毫无顾忌,还非常仇视大户,关键是皇帝又非常的信任宠幸她。
可以说红娘子的存在,简直就是皇帝的化身,让江南的文人是寝食难安,也无法接受有这样的人存在。
可偏偏那些挑拨离间,功高震主的手段,在红娘子这里又都行不通,除了败坏她的名声外,江南的文人,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宫也懒得跟你们啰嗦,一群敢做不敢当的无耻之徒,编排贵妃,抹黑陛下,乃是大罪,就是将尔等抄家灭族也不过分,不过呢陛下仁德,本宫也不跟你们计较,就全部发配到琼州去好了。”
原本大家以为红娘子会借此挑两家盐商,来杀鸡儆猴,然后整顿盐业。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她竟如此疯狂,要将他们全部都发配到琼州去,差点没直接吓晕过去。
“娘娘无凭无据,便要将我等发配,难道就不怕惹天下人非议吗?难道就不怕引起天下文人的众怒吗?”
“还请娘娘网开一面,我等必定全力支持盐政改革,否则盐业一乱,必会造成天下震动啊!”
“哼!尔等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难道那些盐都是尔等煮出来的不成?
你们放心,将尔等这群敲骨吸髓的奸商除掉后,盐只会卖得更便宜,天下也绝对不会震动的。”
“都给我押下去。”
红娘子冷笑一声,然后直接大手一挥。
顿时一群群如狼似虎的士兵便手持利刃冲了进来,将这些身穿棉布粗衣,却又个个肥头大耳细皮嫩肉的盐商们,如拖死猪一般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