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之见他划得颇为吃力,比划道:“大叔,我来帮你划吧。”
玉琪还未说话,哑奴自己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能听见,又张开嘴,口中空荡荡没有舌头。
莼之大骇。心想,看来这人只是说不出话而已。他的舌头不知是生下即无还是后来被割掉的?回头看半山腰的庄园,已被云雾环绕,不知所踪了。
划得一会,到了湖心,小舟突然缓慢地转起圈来,哑奴打个手势,示意莼之和玉琪坐好,拿起船橹在船舷边敲了两下。
莼之最后一次望向园子,发现才在湖上划出几丈,园子和庄园都已被云雾遮盖,踪影全无了。
玉琪叫莼之抓住船舷,莼之刚抓好,小舟就剧烈地旋转起来,水底生出一个大大的漩涡,把小舟猛地吸了进去。
莼之惊惶得几乎要大叫起来,但一入水面,小舟立即停止打转,平稳地在漩涡中间滑行,滑了一小会,小舟出了水面,竟然已到岸边,三人身上的衣服一点没湿。
湖岸与那园中景物完全不同,是莼之熟悉的人间景色,萧瑟、清冷,群山冷漠地俯视大地。岸边有株极大的老桃树,甚丑,树下拴着三匹马,其中两匹腰背滚圆、四肢粗壮、雄姿勃勃,有一匹黑色老马却瘦骨嶙峋,其貌不扬,额上有白毛,一直长到口上。
莼之生长于金国,知道这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马,可能是品种很少的骏马。
玉琪果然说道:“这是的卢马,是阿卉从小养大的,日行千里,能听人话。”
莼之近日经历奇特,对此奇事已不觉惊奇。
“黑叔还有一项技能,便是能指路。但凡要去哪,和它说一声,绝计不会走错。”玉琪翻身上了黑马,俯身道:“黑叔,我们向北走,五十公里处有一个密林。”
那黑马骄傲地昂起头,长嘶一声,却不迈腿。
玉琪哈哈一笑,从腰间取下来一个酒葫芦:“喝吧,这可是现今天上地下排名第一的酒中绝品‘昆仑觞’,我从吴道子墓中取出的。原来他被人葬在一座汉墓中了,我找了好久。除了留给算儿治病用,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那黑马闻到酒香,喜不自胜,仰头大喝两口,长嘶一声,向前跃去。
玉琪笑道:“青玄,你跟上。”
莼之骑上一匹枣红马,跟着玉琪而去,回身一看,另一匹马也紧紧跟了上来。
那黑马有意卖弄本事,跑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两匹枣红马也是好马,但跟得颇为吃力,跑了一阵,索性放弃,慢慢走起来。莼之心道,若蒙古或金国的铁骑全部换成这种的卢马,那宋国可是大大的不妙。
过了一会,黑马又扭头回来,它情绪高涨,马蹄轻快,在红马边扭来扭去,在那山道上跑出花样来,一会撅个左蹄,一会晃个尾巴,一会用耳朵在岩石上蹭一蹭,风骚之极。
莼之心道:所以规定不能醉驾是很有道理的。
玉琪被颠来颠去,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跳到另一匹红马上,和莼之跟在黑马后并排而行。
走了一个半时辰,到了一座密林前,那密林枝蔓缠绕,灌木丛生,黑马绕了几圈,摇摇头。
玉琪皱眉道:“鬼气森森的,黑叔,你和红马在这里等我们,我进去找人。青玄,你跟我向前走。”
“玉姑娘,麻烦你叫我莼之。”
玉琪一愣,没有说话。拔出剑来,吩咐道:“此地妖气冲天,你紧紧跟着我。不要掉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