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光明发脾气,从来不砸东西。今天,贾光明发火,砸了电视机,砸了鱼缸,水流满地,可怜的金鱼在地板上的薄水中弹跳着,垂死挣扎。吓得熊书红和香草大气不敢出。贾正之死,还是包不住,传到了贾光明的耳朵里。他一把揪住香草的衣领,香草挣扎着,喘不过气来。他说:
“那天是谁告诉你的?”
香草挣脱开来,躲出了几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等缓过气来,惊恐地看了一眼贾光明,这才说:
“一次是在医院里,阿姨在看病。一次是在菜市场。这人我没见过,不认识。”
贾光明忍不住了,大放悲声地哭了。老年丧子,心如刀绞。忽然,他噤声,气喘如哨,口中的气只出不纳,待到回吸的时候,吸气过猛,吸进的气又吐不出来,闷在前胸,头顶上如锤砸了一下,昏死过去。
熊书红还不知道贾正已死,以为是自己和李顺的事败露,吓得不轻。看见贾光明昏死过去,也是不敢耽搁,对香草说:
“快,快叫120.”
熊书红和香草,跟着120去到医院。贾光明是又恨又急,急火攻心,一时喘不上气来,在路上便缓了过来。不过,还是得在医院观察两天。熊书红知道贾光明不待见她,自己便回到了家里。贾光明病了,她不能离开家。打电话给李顺,她说:
“今天,老家伙不知道为了什么,差一点憋死。”
李顺在电话那头,心里有数,贾光明一定知道了贾正之死。他佯做不知,说:
“不知道,鬼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他憋死了才好哩。”
李顺不知道,熊书红此时冷静了。今天贾光明撒气,似乎不像是怀疑她和李顺的勾当。贾光明一向心宽,她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想必定有大事。对于熊书红和贾光明的大事,只有贾正。莫不是贾正被逮住了。熊书红不由一阵心悸。正当香草回来,给贾光明拿换洗的衣服。她拦住了,问香草:
“你公公为什么发火?”
香草惊恐地望着熊书红,贾光明告诉过她,贾正之死,先不要让熊书红知道。她说:
“不,......不知道。”
熊书红狐疑地看着香草,冷笑一声,她说:
“为什么要说医院的那一次?”
香草不知道医院和她有什么关系。香草怯生生地说:
“是医院。是在医院里听说的。”
熊书红火了,一定是香草把她在医院的丑事给捅了出去,贾光明这才发那么大的脾气。她扑上去,一把揪住了香草的头发,把她拽了过来,恶狠狠地说:
“说。到底说了什么?”
香草的头发被拽着,疼痛无比。她低着头,躬着腰,半蹲半跪地在沙发前。她忍不住了,说:
“正哥死了。”
熊书红不信,火更大了。上手就给了香草一个大耳光,恶气冲冲地骂道:
“你这个小骚货,敢咒我的儿子。”
“贾正真得死了。”香草忍着痛,抬高声音说。
熊书红愣住了,松开了手,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她的一口气闷住了,呆呆地望着香草。贾正怎么会死?她不能相信。贾正是她的希望,是维系她和贾光明的唯一绳索。现在,她熊书红还有什么?没有了贾正,她什么都没有了。忽然,熊书红疯了一样,扑向了香草。恶狠狠地抓住香草的头发,往墙上拼命地撞,一边撞,一边骂道:
“丧门星,都是你这个骚货,才来了几天,贾正就死了。你陪我的儿子。你咋就不跟他死去?”
香草知道自己是下人,不敢反抗。再说了,熊书红力气大,她的头在墙上撞来撞去的,头早就昏了。香草不觉得痛了,她昏昏欲睡。终于,香草睡了。
熊书红疯够了。看香草瘫倒在地上,她担心自己手重,香草万一出什么好歹。这不就添乱吗?她伸手在香草的口鼻试试,觉得还有气,就叫了120。
贾光明无恙。在病房里等香草不见回来,疑是熊书红在家里撒泼,香草回去绊住了脚。正要起身回家,熊书红拿来了换洗的衣服。
“香草哩?”贾光明拉下脸,问她。
“这孩子,干什么都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正在治疗。没啥大事。”熊书红说,并不看他。
好久了,贾光明觉得熊书红的行为怪怪的,不像以前。他又感觉不到她为什么。他们之间,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要说有那么一点点的情分,就是贾正了。现在贾正没有了,这点情分也随之消失。他不想搭理熊书红,躺平了,微微闭上了双眼。
熊书红悲痛欲绝。她想和眼前的这位男人述说一下心中的悲情。看他闭上了双眼,知道他不爱搭理自己。以前有儿子贾正,尚可姑息。现在没有了贾正,爱理不理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她有李顺,她要找李顺去诉说自己心中的悲痛。她起身走了,没有贾正,她准备不再回到贾宅,让他自己生死由天去吧。
玉手镯的广告,铺天盖地,网络上、电视上人们到处传说,再好的玉手镯,对老百姓来说,可有可无。它不像一日三餐。可是它的价值,令人啧啧称叹,上千万的价值,大多数人是可望而不可及。电视台的滚动式播放,撩起了人们对财富的希望。人们略有闲暇,无不讨论着那对玉手镯。玉手镯在省城和尉市深入人心。
距离开拍,不到一个小时了。郑行中在报名处心急如焚,应拍的单位或个人,两天前就已经报名了。直到现在,名单上不曾见到过力豪集团,也不曾见到有关力豪集团的个人报名。拍卖会的时间已经确定,要推迟是万不可能的事。他想打电话给左成俊,又觉得不方便。看看一个小时的时间还够,便赶到共工集团,到左成俊的办公室。他说:
“没有力豪集团的影子。”
“沉着气,不是还有时间吗?”左成俊看样子并不着急。他慢腾腾地说。
“我受不了,心跳得厉害,您说他们万一不来了呢。”郑行中急不可耐,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