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小鱼儿哭累了,抬头便见周虾头掰开半个馍馍,递到自己面前,然后一脸憨气地说道:“吃了就不痛了。”
小鱼儿含着泪,接过了那半个硬馍馍,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也是从那天起,只要老爹一病,小鱼儿便在街上偷窃,哪怕有时被抓住,挨一顿胖揍,还是每次回去后如何遭受老爹一顿臭骂,小鱼儿仍是屡教不改。
小鱼儿来到周虾皮身旁,正欲开口询问为何还没开始施粥,周虾皮却抢先说道:“小鱼哥,你在那破庙夜里睡觉,一定很冷吧,不如今晚来我家和我一起睡吧。”
小鱼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明白这个脑袋不开窍的周虾皮,为何偏偏生了一副好心肠,沉吟少许,笑道:“庙里挺暖和的,一点不冷!”
周虾皮对此信以为真了,傻笑道:“不冷就好!”
就在这时,宁府大门开了道门缝,从里面钻出一个家丁,大声宣道:“今年宁府不施粥,你们赶紧散了吧。”说罢,便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宁府外顿时一片嘈杂,有人在抱怨,有人在谩骂,也有人在哭泣。
周虾皮满脸遗憾,问道:“小鱼哥,你饿吗?我家还有些稀粥,我去给你舀碗来。”话音未落,便扯着小鱼儿的手准备走。
小鱼儿目光凝视着宁府的高墙,挣脱了周虾皮的手,摇头道:“不饿,在来得路上捡到一个馍馍,吃得挺饱的。”
周虾皮对此也没起半点疑心,只是问道:“小鱼哥,那墙有啥好瞧的,总见你瞧的出神。”
“墙没啥好瞧的,但住这宁府里的宁家千金可好瞧了。”小鱼儿笑道。
周虾皮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道:“这就奇怪了,听我爹说,宁家千金大清早便出城去了,说是去南郊外的道玄门,给她爹祈福。难道已经回来了,可我在这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宁家千金进去呀?”
小鱼儿听罢,不禁一愣,自己居住的破庙,正是在道玄门山脚下。可自己这一路走来,并未遇上宁家的车马,难不成自己醒来时,宁家千金便已上山去了?
汝云城早有传闻,说宁牧云患了顽疾,且到了膏肓的地步,已无药可救,如今宁府掌权人,其实是宁牧云的胞弟宁牧海。
宁牧云是汝云城出了名的大善人,修桥铺路不说,每逢大灾大难,还出资出粮用于赈灾。
而宁牧海却恰恰与之截然相反,在汝云城可谓是臭名昭著,年轻时仗着自己有钱,结伙一群狐朋狗友,在汝云城中欺男霸女,有着累累罪行。
哪怕如今年到四十,仍是没有丝毫的收敛,反倒变得愈发变本加厉,凡是和他结仇的人,最终都没有落得个人破家亡的下场。
此人还是个十足的守财奴,人送外号“铁公鸡”。
这次施粥赈灾莫名被取消,想必也是这宁牧云趁其兄长病重,擅自决定的。
除此之外,汝云城还流传着一则人尽皆知的传闻,据说宁家千金是个天生的扫把星,出生便克死娘,之后哺养她的奶娘也莫名其妙地死了。
宁牧云曾请过算命大师给女儿算过命,那算命先生仅见了宁小姐一面,便吓得惊魂落魄,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宁府。
不久之后,那位算命大师竟意外地暴毙身亡,不少算命先生猜测,宁家千金定是命中带煞,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这十年来,宁府陆续死了十余人,其中有宁姓家亲,也有府中奴婢。令人惊异的是,这些人中无一是寿终正寝,皆是死于非命。
宁府上下,除了宁牧云一人外,其他都不敢接近宁家小姐,宁家小姐也是独居一隅,几乎从不出门,连服侍宁小姐的女婢也是数月一换。
小鱼儿曾有幸见过宁家千金一面,并受过宁家小姐的一点恩情,自那以后,每当小鱼儿来到宁府外,都会朝着宁府的高墙发呆。
小鱼儿尚未情窦初开,自然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非分之想,而是想着这辈子该如何向宁家小姐报恩。无奈人家可是金枝玉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己却只是连饭都吃不上的小乞丐,居然还想着替人家做点什么。
若是让别人知晓他有这般想法,估计会笑掉大牙。
哪怕是他自己每每念及此事,也不由暗自嘲笑自己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