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些凉意了。
“杜仅言来了?”皇上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没召唤她吗?她来做什么?自告奋勇?”
高让等了一会儿,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日头越坠越低,眼瞧着已经坠落到宫墙外去了,余光晚霞,满天的烟彩,由粉到红,再到灰,再到惨白,渐渐地人脸都朦胧了。
“什么?”
这些日子总得田令月的照顾,有点不好意思。
皇上有些纳闷:“晚上太和宫有太监宫女伺候,敬事房的人来伺候什么?”
一想到史景要来,皇上提前拿出了棋盘。
皇上又倒了一杯酒。
这还让人怎么发挥?
太和宫的宫灯一排一排亮起来。
长长的回廊像拴了一串朦胧的星星。
皇上也不能从容淡定了,太后直接派下来了督查组啊。
本来想见皇上应该梳洗一番,可天色晚了,误了时辰是大罪,皇上就将就看吧,毕竟谁不认识谁呢,都是老熟人了。
杜仅言端了锦凳来给高让,另捧了香茶来奉上。
等高让开着凤鸾春恩车来永福殿的时候,史景已经跑了三趟茅房了。
心想着一夜太长,跟史景下下棋或许时间能快些。
装备也都准备好了,二十二支黄蜡,足够下到天亮了。
真是懒人上轿屎尿多啊。
皇上沉默了五秒,表示无声的抗议。
杜仅言一面叫木瓜去太医院请太医,一面想办法稳住高让:“公公,永福殿新制的糕点不错,我去给公公端一盘来。”
高让直摇头。
“史小主不能来侍寝,觉得过意不去,于是推荐了她的好姐妹杜仅言来伺候皇上。”
该开始了。
“让公公久等了。”杜仅言福了一福:“史景她”
“不是史小主,是杜小主。”
高让怕皇上生气,赶紧跪下:“奴才没有禀告皇上就私自做了决定,都是奴才不好,奴才知道错了,奴才现在就把杜秀女送回永福殿去,不能扰了皇上的清静。”
“你快帮我看看,我穿哪件衣裳好看,配哪件首饰合适。”
铜镜里的史景神采奕奕,水晶蓝粉彩的簪子熠熠生辉。
高让躬身倒了杯酒,有些欲言又止。
史老师,不是朕不召幸你女儿,实在是你女儿接不住这泼天的富贵啊。
杜仅言摇摇头,感冒灵不治腹泻。
敬事房独立于二十四衙门之外,宫廷之中的太监和宫女皆由敬事房管理,他们有权利对这些下人直接进行赏罚。
白雁乱飞秋似雪,清露生凉夜。
高让却站着未动。
星光温柔,灯影温暖。
高让知道皇上委屈,可太后下的懿旨谁敢不从呢?在太后那,皇上都得毕恭毕敬。
“我。”史景说话都喘气,虽暗恨自己不争气可到手的肥肉也不能便宜了外人,有好事得想着自家姐妹方不算辜负,于是紧急叫来了杜仅言:“你上。”
“系统里还有板蓝根。”
“太后交代过了,以后每晚两个敬事房太监配一个教引嬷嬷,三个人一组,来皇上的太和宫,记录并指导皇上的”
看着窗外迫不及待拿着本本的那三个货,皇上就一肚子的无奈。
不能了。
“想想你那七品的爹,还能降职不能了。”
该说太后变态,还是这帮敬事房的人变态?
内帷之事是私密的事,也是能旁听的?别说是宫中了,便是民间也没有这么变态的事吧,谁睡觉还需要旁人在一边指挥着给意见的?皇上晚上若是不卖力气这帮人岂不是要给差评?
受不了,就受不了。
皇上眉头一皱。
直到太医来了,才把史景按住。
“不是说去送吗?怎么站着不动。”
“上哪?”
把了脉,开了药,说要喝上三天才能好,如今史景身子虚弱,需多喝汤水调养,不宜挪动,当然了,她腿软,也挪动不了。
看来皇上还蒙在鼓里。
“或许有人有这爱好。”
真香甜啊,就像掉进了蜜罐子里。
平时到点儿给皇上呈绿头牌的就是敬事房的人。
“上车。”
可皇上不就寝,那伙人就无法给太后交差,太后那边还等着呢。
“换一样。”
“奴才想到,今晚跟以往不同了。奴才听敬事房管事的人说,从今晚起到皇上顺利诞下皇嗣,这些敬事房的奴才,要每两人一班,轮流到皇上太和宫里伺候,顺带的,带一个教引老嬷嬷,三人是标配。”
抗议也不管用。
哪怕杜仅言跟她说过几回,你如今是秀女了,不要妄自菲薄,她只是笑笑,说做这些累不着的,反正无宠,闲着也是闲着。
“说吧。”闵简一饮而尽,这心情,不用夹菜都能喝饱。
内帷事宜,那不是房事?
天天蹦着喊着要侍寝的是她,一到侍寝的时候,掉链子的也是她。
高让作为皇上的贴身跟班,不得不提醒他注意分寸:“皇上,敬事房的人等了有一会儿了,等太久了毕竟不好给太后交代,该开始了。”
“好的宿主,有事再召唤小电。”
皇上歪在小几旁,手里捏着一颗棋子,面前的棋盘上,是还未下完的对局。
“来记录并指导皇上的内帷事宜。”
“蚊不叮。”
她出身不高,为人谨慎,在永福殿里总是干些任人驱使的活。
高让咳嗽了两声。
皇上不明所以。
“皇上,咱们得——”高让咧咧嘴,做出个微笑的表情来,试图告诉皇上,您得假装的高兴点,如今是点秀女侍寝,是传宗接代的好事,皇上你千万不要弄得跟被人侮辱了一样垂头丧气的,不然敬事房的这伙人要记档的啊。
皇上只得装作老色批的样子,夹着嗓子对着高让的耳朵嘹亮地喊道:“高让——传杜仅言进来侍寝,立马,马上,朕——等不及了。”
蟹蟹宝贝们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