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让赶紧捧着大毛的敞衣追上来:“皇上当心身子啊。”
皇上接过大毛敞衣,披到了杜仅言身上。
“冷不冷?还不快起来。”
杜仅言颤颤巍巍站起身,不禁打了个哆嗦。
皇上一把拉过她的手握在他手心里,像提小鸡子似的就把她提进了太和宫。
地龙滚烫。
炭火熊熊。
是熟悉的鳄梨香。
杜仅言靠着炭火暖了一会儿,身上才有了温度。
杜仅言取暖的时候,皇上手拿着一本书,偷偷地打量着她。
这晚她倒是精心打扮的。水红色掐腰蜀锦宽袍,腰系白玉禁步,倒是规规矩矩的打扮,头上的绒花很不错,那对珍珠耳环光泽也不错。这身穿戴,少说二十两银子,看来真是挣着钱了,不像刚进宫时,浑身上下找不出一样值钱的东西。
杜仅言抬起头,正撞上皇上的目光。
皇上忙将目光移到书上。
杜仅言也装模作样拿出一个绣绷,又掏出几样丝线一根银针,闲坐看灯花飘落,不如做些针线活。
皇上窒息。
叫她亥时来太和宫,难道她不知是何深意?竟然带着绣绷子来绣花了?
杜仅言腹诽:亥时让我来,难道是陪你看书。
还是皇上先忍不住的:“把你的绣绷子先放一放,太和宫里光线弱,别把眼睛弄坏了。”
“皇上也要爱惜身体,把书也收一收吧。亥时了不宜看书。”
杜仅言前头放下绣绷子,皇上后脚就放下了书。
“不知皇上让臣妾来有何事?”杜仅言问。
“朕让你亲自来送炸鸡,你又不肯,只好点名让你来。怎么,你不高兴?”
“臣妾喜不自胜,无限光荣。”
皇上
“你不要谦虚,朕知道,你想给朕生个孩子。”
杜仅言
皇上你可不要睁着眼睛瞎说八道啊。
最近忙生意忙的焦头烂额,天天忙着数银子,根本没有闲功夫想皇上。
“皇上此言,从何说起啊。”
“你不是让二条给朕传话吗,说什么紫皮洋葱可以催生。你催生都催到太和宫来了,朕又怎么好拂了你的意思,所以今夜才让你过来,表示切磋。”
切磋个鬼。
杜仅言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杜仅言是说,紫皮洋葱可以补充维生素abcdeg,可没有说这东西有催生的意思。
怎么传到太和宫皇上耳朵里,这意思就变了。
杜仅言还欲解释,皇上根本没给她机会。
抱着她的人直接扔到了床上。
“在这后宫里,敢对朕催生的人,你是头一个。”
“皇上.臣妾没有”
“杜仅言,收起你的欲拒还迎。”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
“晚了。”
人家是皇上。
人家是帝王。
自己是后妃。
要认清自己的地位。
杜仅言眼睛一闭。
黄烛摇曳。
灯影深长。
屏风上十二个红楼女子或笑或痴,神态各异。
墙上挂的侍女图,侍女拿着团扇,小心翼翼地游走在花丛里扑蝴蝶,侍女脸颊的粉红,艳若桃花。
博古架上,一件烟粉色宽口矮瓶静静立着,烛光一照,烟粉色矮瓶散出粉粉的光。
殿内极静。
只有炭火时不时炸开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
水红色宽袍掉到了地上,白玉禁步掉到了宽袍上,皇上的淡青交领袍从锦帐里滑落,然后是他的靴子。
锦帐暖。
香炉里的鳄梨香,味道淡了,氤氲的香气若有若无,该添香了。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皇上满身的汗,气喘吁吁躺在床上,侧着脸,盯着杜仅言。
杜仅言闭着眼睛,咬着嘴唇。
皇上笑,伸出手来抚摸着杜仅言的睫毛:“杜常在,睡着了?”
“并没有。”
“那该叫水了。”
叫水。
多难为情。
杜仅言决定装死,闭着嘴不发一言。
“杜常在,该叫水了。”皇上看她的样子,愈发觉得好笑。
“我不叫,要叫皇上叫。”
“朕堂堂一国之君,你让朕叫水?成何体统,高让——递水进来。”
杜仅言的脸瞬间红到耳根。
一堆衣裳还在地上扔着,还有她钗环簪子,那对儿珍珠耳环也不知道去哪了,锦帐里的她连个肚兜也没有,天爷。
就听到外头敬事房的人跟嬷嬷的说话声。
“呦,时间可真不短,掐头去尾的,也有半个时辰。”
“奴才掐算着,半个时辰恐怕还不止,吾皇英明啊,不是寻常人可比。奴才得赶紧记到本子上,把皇上的英明记下来。”
又有吱呀的开门声。不用眼睛看都知道,浩浩荡荡进来了好一批奴才,拿毛巾的,端水盆的,拿梳子的,拿铜镜的,捧熏香的,少说得有七八个人。
七八个人在屏风外有条不紊地排着队,有人捡起杜仅言的衣衫搭在衣架上,有人捡起皇上的袍子拍了拍收起来,还有宫女将杜仅言的簪子首饰捡起来放在小几上,另有宫女将毛巾放进水盆里沾了沾热水。
下人们都是轻手轻脚的,但每个人做什么,又是循规蹈矩,几乎可以预见。
这.
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杜仅言抱着锦被气都不敢出。
见她这样,皇上愈发有兴致:“怎么说也是永福殿的大掌柜,做的也是银钱买卖,手底下也掌管着十来号人,怎么,害羞了?”
“臣妾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