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月落西沉是黄昏。
李昭与赵功名当众争吵之后,宴席果真不欢而散。
五娘也终于摆脱莫诳语之“魔爪”,回到闺房整了整身上衣物。
那火行尊者忒不老实!
手往襦裙里钻便罢了,竟险些要当众将她扒光了去。
五娘倒没觉着气愤,只一脸忧心忡忡。
叩叩~
谁曾想刚落了座,还未来得及饮上一口茶汤,房门又被敲响。
“谁?”
“我……”
门外那人声音儒雅,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傲然。
是赵功名。
“赵千户请回吧,奴家今日累得厉害,身子都软了,恕不能见客。”
“……”
门外沉默了几息。
继而是淡淡一声呵斥:“涂山五娘,本官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一旦对方唤出这个名号,五娘便不得不低头了。
遂起身去开了门。
“千户何必上脸,奴家真是累了,那火行尊者毛手毛脚,奴家躲得很是吃力哩……”
赵功名黑着脸走进闺房,摆手示意她关上房门。
五娘只得一叹,无奈将房门关紧栓好。
“那以后别躲了,尽你所能缠上他,最好让他醉卧美人怀,寸步不离香花楼。”
甫一落座,赵功名已语气生硬地下了令。
不容置喙。
五娘本想为他斟茶,闻言立时将茶壶往桌上一顿。
“赵功名,你这是甚意思?真当奴家是你随意差使的贱婢了?”
“你不愿?”赵功名显得有些诧异,“那不如换个地方予你住罢?斩妖司大牢如何?”
五娘神色猝地一僵。
又见赵功名那贵气十足的俊脸上,迅染戾气。
“卿本狐妖,只仗着一手‘画皮’神通,才将妖气掩下。”
“本官见你只是贪图人间享乐,不曾害人性命,才动了恻隐之心,放你留在潭州。”
“想是好日子过得久了,真当自己是香花楼名妓了?”
“涂山五娘,劝你搞搞清楚,自己是何身份!”
“……”
如是沉默良久,五娘才颓然落座,仿佛被抽去了骨头。
“奴家非是贪图享乐,也不曾以色侍人,只是钟情人间诗词妙曲罢了……”
她似是在为自己辩解,说的也是实话。
可她也晓得,能在潭州落根,容她一处安身所,确是赵功名开了恩。
能教她保住清白,从不以色侍人,定也少不了赵功名从中斡旋。
她享了如此多的便利,自有为他办事的义务。
赵功名见她有些松动,便接着道:“本官保你,也从不贪图你美色,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能替我办件大事。”
“而今,这大事来了,只需你锁住这劳什子‘火行尊者’,往后天高海阔任尔飞,我自会将你身份安排妥当。”
“你不是想去长安么?想去见更多文人骚客?”
“帮我这次,我自会帮你。”
五娘抿了抿薄唇,凄婉点头。
“奴家省得了。”
……
又过半个时辰,窗外昏沉,眼看已要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