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7.团子虫也想变成人类。
时隔半个月，再次回到学校，清晨走在学校前的坂道，我能感受到无数双对我指指点点的眼睛。
视线，神情，行为举止，全都是足以能成为我掉头就走，从今往后拒绝登校的理由。
但是，我非来不可。
我必须迎着他们的目光，接受他们的厌恶，装作一副云淡风轻，将他们当成笨蛋的高傲模样。
我心底是明白的，我并不是不在意，我并不是无所谓。
我远非我表露出来的那么冷漠，我也是有心的。
在鞋柜里掉出动物的尸体的时候，在上厕所的时候突然被人用水桶泼水的时候，在看见课桌桌面被刻上“去死”的时候，我一次又一次的，打从心底发出感叹。
高中生，真是无聊的生物。
一想到自己也是这无聊生物中的一员，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事实上，我仅仅只被停学了两周，就能若无其事的登校，继续当个无忧无虑的学生。
“我说了我很聪明。”
“唔……”纱仓对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想来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即将回到旅馆的时候，纱仓突然问我们怎么会走在外边，我正准备编个理由糊弄她，青山老师十分嘴快地把事情说了出去。
“和朋友吵架了？”
“神宫寺！你这混蛋……”
“倘若世界上的高中生全是我这样的人，那学校可以全部关门了。”
于是，纱仓显露出震惊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那是什么？”
并不是说他们是如何罪大恶极之人，仅仅是我不愿意，仅仅是他们不愿意，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我的内心没有任何胆怯，他们的眼神充满了空虚与不安定，我没有理由害怕他们。
“真是不谦虚啊，东京的小孩都像你这样么？”
“神宫寺君……对吧，咿呀……吓我一跳，我才知道你还担任着学生会会长。”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面色平静的问道。
“可不见得，世上的高中生若都像你似的，可就全乱套了。”
有了纱仓在场，我成功从话题中脱身，不必迎合，既然同是女子高中生，那么她们之间应该更聊得来才是。
“唔……辩论，没错，就是辩论，我们在开辩论大会。”我笃定地说。
“我是特例。”
“你不也是高中生么，嗯……精神高中生。”
“这说明我足够沉稳，不青涩幼稚。”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至今为止你所做的事情，只能让我认为你的脑袋不聪明，不仅仅是伱，山下，小野，汤川，我认为你们都不聪明。
“啊咧？露……月，还有，咦咦咦咦！！青山老师！”
“想嘲笑我就直说。”
“我没有否认过这点，但那又怎么样？”
她明明就快毕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真不想让她担心啊。
“要是被我妈妈看到又该说我偷懒了，而且，你看起来比较好麻烦。”
“学校是社会的缩影，运动好的人会和运动好的人做朋友，学习好的人会和学习好的人做朋友，成天跟在脑袋不聪明的家伙身边的人，理所当然也该有被人当成笨蛋的觉悟。
她们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我能考满分并不是因为我头脑聪明，仅仅是我得来的作弊能力。
“撒……你要怎么做？”
我瞥了她一眼：“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面对纱仓的提问，我十分好奇身边这人会如何解释，她却直言不讳地，说出了与那晚相同的台词。
“明白这是为什么么？
“山下你闭嘴！这是我和神宫寺之间的事情！”
等她交代完毕后，纱仓还是一副宕机的模样，似乎正在消化这些信息。
岩崎显露着震怒的表情，他似乎是在惊讶，惊讶于我这种注定要接受唾骂的人，竟然敢挑战他的正义。
……
“也不是说想做什么，你瞧，我明天不是要带你们去野炊么，就想来闲聊一下。”
多半，她知道后会拍打我的肩膀，调侃我一句性格扭曲之类的话语。
身后的小树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位年轻女性露着尴尬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
“一直跟着我做什么？”我问。
“诶？没……没什么。”纱仓忽然偏开脑袋，但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旁的前女友身上。
随后她迈着小碎步，挤到我身旁，扯过我的耳朵，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我，厌恶青春。
“难道看起来不像。”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在家里的旅馆帮忙不能算是社会人吧，倘若拿了与付出不成正比的酬劳，反而会被叫做尼特族，啃老喔啃老。”
我懒得修饰，懒得附和，懒得像过去那样做出退让，躲避他们的锋芒，不甘愿蜷缩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继续做那只不见天日的团子虫。
“不用在意，这是她的口癖。”
……
我扫视周围，感受到与他们之间冰冷的隔阂。
“可恶！竟然被高中生玩弄了！”
这样的我，称得上是她口中的真诚之人么？
“……原谅，说得好，替谁原谅我？”
“那也不代表你做过的事会消失！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我已经是出色的社会人了。”
“嘛呐……”
“其实你根本就没那么讨厌我，或者说，你根本不在意我，只是因为岩崎和其他男生这样做，才附和他们罢了。
“特别是你，山下。
“我这个人，讨厌与脑袋不聪明的人打交道。”
我就这样看着岩崎，看着他从全身颤栗，表现得愈发无力，最终瘫倒在地面上，眼神中写满了不甘。
“我信了。”
“我从未见过你这种高中生，嗯……是该用人小鬼大来形容？对，就是这个。”
“话说，为什么要叫我老师？”身旁的前教师发出询问。
……
我多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额……随，随便逛逛。”
“意思就是，现在的青山老师，已经不是以前的青山老师了？”
“噗！什么呀那是，哈哈哈。”
这家伙，果然是在嘲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