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贵人的事情他哪敢多问,赶忙将顾知微引入天牢。
血腥味和着发霉的馊臭味涌进顾知微鼻尖,天牢里面昏暗得不见天日,只有几盏油灯照亮前路。
越往前走,周围的惨叫和求饶声便越发凄厉清晰,听得顾知微心惊肉跳。
傅砚修现在怎么样了?
她催促着狱卒加快步伐,跌跌撞撞跑到水牢门口,便看见傅砚修被头朝下倒吊在浑浊腥臭的水上。
他浑身布满了伤痕,鞭伤,烫伤,烧伤,层层叠叠,触目惊心,有的伤口上已经化脓腐烂,甚至还有老鼠咬过的牙印。
那肌肉结实宽肩蜂腰的身体,已经被折磨得看不出先前那个枢梁暴君挺拔孤傲的模样。
唯独那双藏在乱发之中如孤狼般的眼睛,仍旧亮如妖鬼!
一名狱卒拿着挂满倒刺的鞭子,在盐水中沾了沾,狠狠朝着傅砚修抽过去,语气讥嘲:“枢梁王还真是好硬的骨头啊,难怪我们太后娘娘吩咐,一定要好生款待您,免得您这身硬骨头碍着大邺的百年基业!”
“来啊,太后娘娘吩咐了,今天给枢梁王上水刑,把绳子放下去!”
顾知微气都来不及喘匀,扑上前冲那狱卒厉喝一声:“住手!”
正要放绳子的狱卒吓得手一颤,赶忙跪下:“请太后娘娘金安!”
“把人放下来!”
顾知微浑身发颤,看着地面上那一层暗红色的印记和男人俊美苍白的脸,只觉得心悸。
傅砚修乃是大邺邻国枢梁的国君,刚登基便将朝中大臣杀了半数。
这位传说中的暴君对亲弟弟傅子恒倒是相当倚重,谢淮宴便收卖了傅子恒,让其想办法将傅砚修骗来了大邺,过程极其顺利。
前世,她觉得他性格暴戾嗜杀,加上谢淮宴说此人今后必将成为大邺的隐患,若能除掉他,于江山社稷也是好事,她便将人囚禁在后宫。
为了讨好谢淮宴那个畜生,她在他身上用尽了各种酷刑,最简单的鞭挞日夜不停,烙刑,骑木马,扎指缝更是数不胜数,还在他伤口上涂满蜂蜜放进蚂蚁窝……
这一世,为了不让谢淮宴那畜生害死她满门,她拼死也要护着傅砚修!
“太后娘娘,您是觉得水刑不够有意思,想了别的法子么?”
眼看着傅砚修被放下来,顾知微正想上前检查他的情况,那狱卒却是跪在她面前谄媚开口:“您想玩点什么,奴才立刻去办,听说北国那边出了个折腾人的新法子,将人全身的经脉都挑断,表面却能一点伤口不留,看着同常人一般,奴才也去练了练刀法,要不……”
顾知微额前青筋暴跳,一脚踹中他胸口:“放肆!”
“枢梁王乃是一国君主!尔等怎敢如此苛待他!滚出去命人备软轿,传太医!”
她跑到傅砚修面前,眼看他气息奄奄,吓得心跳都停了半拍,跪下来紧紧抱住了他。
“不要死,千万不要死……枢梁王,哀家先前有错,日后定会好好弥补你!你可一定要撑住……”
感受着男人冰冷如死人的身躯,顾知微声音都带了颤,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男人脸上。
一旁的狱卒们不明所以,但太后懿旨谁敢不尊,赶忙出去叫了太医。
顾知微感受着他身体越来越冷,直接脱下外袍紧紧裹住他,双手将他整个搂在怀中。
她却没注意到,傅砚修鹰隼般的眸子睁开一条缝,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含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