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崇阳坐起来,看到自己衣衫整齐,于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冷冷道,“我这清阳别院从来不允许女子入内,出去!”
“这么冷酷无情啊。刚才在梦里,三爷还叫奴家名字叫得那般亲热。”
“我根本不知道你叫什么。”
钟灵儿道,“奴家钟灵儿。”
“此名你不配,改了。”
“也好,那三爷给奴家改一个?”
“滚!”夜崇阳指着大门冷冷道,“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钟灵儿脸上似笑非笑,也不气恼,笑嘻嘻起身,突然看到床头放着一件旧物,下意识就伸手去拿,夜崇阳立刻大声呵斥,“不准碰。”
钟灵儿置若罔闻,将那玉簪拿了起来,欣赏了一番,不免黯然神伤,“挽卿三千青丝,寄我一世相思。”
夜崇阳浑身一震,有几分怔怔的,“你……你怎么知道这话?”
“有哪个女子不知道的么?”钟灵儿神色黯然,叹息,“只是红妆十里,未曾候得君来。”
言毕,放下那东西,心不在焉离去。只剩下夜崇阳一人,对影成双,茫然若失。
夜扶桑在摆棋局,听到钟灵儿回来的脚步声道,“来手谈一局。”
钟灵儿兴致不高,一脸无趣道,“没心情。下了也赢不了,不如不下。”
“我以为你见了他,会心情大好。”
“他?”钟灵儿这才抬眼看他,却看到夜扶桑满脸平静。她故作不解,“你指的是谁?”
“很不巧,回来的时候路过了清阳别院。”
“原来如此。”钟灵儿坐下,落了一颗白子,恍然大悟中有几分局促,不知道自己被夜扶桑看透了几分,是以有些忐忑不安,“说吧,想问什么?”
夜扶桑示意钟灵儿看向一边,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只白玉玦。夜扶桑还未问话,她自己先变了脸色,“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昨天从夜崇阳身上打劫来的。”夜扶桑不看她,手里继续落子,“你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跟要他身上一块肉一样心疼。”
钟灵儿拿过那东西,有几分晃神,进而短促一笑,“白归一,你以前最不喜欢绕弯子。怎么?这次回来后变得完全不一样,说话都这么迂回得让人听不懂了。”
“这东西怎么会在夜崇阳身上?”
“你的身上不也有夜笙歌的‘相思’么?”
“果然,都是在那一年的百花宴上。”夜扶桑指尖夹着一颗棋子,别有深意看着她,“你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也是夜崇阳的?”
“想给哪个男人生孩子是我的自由。你也要来说三道四么?”
“这的确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妹妹会与曾经的好兄弟私通款曲,珠胎暗结。”夜扶桑有些惋惜与痛心,“你不是身上有婚约么?怎么又与夜崇阳那人来往?”
“别给我提那个该死的婚约。拖了十多年男方一直不提。我这边刚想着与心仪之人双宿双飞,男方突然要来下聘——”
钟灵儿心浮气躁,突然将棋盘拂乱,“白归一,我知道你看不上夜崇阳,他心里也清楚。可他纵使有万般不好,在我心里也是无人能及的。我不想听到你口中说出任何对他的轻视之语。”
“白清零你是不是疯了?爱恨都分不清了是么?他夜崇阳将我骗来了光明地灌醉,第二天我一醒来就看到夜笙歌死在我身边——”
白清零立刻斩钉截铁打断他,“他不会的。”
“不仅如此,一出事他就迅速与我划清了界线,甚至亲自前往了白纸门。我们就不说他夜崇光,就是夜崇阳手上也沾了我们白家人的血。”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钟灵儿突然有了哭声,“是我负心于他——”
夜扶桑惊讶,“怎么可能?”
“他真的没有辜负我半分。是我……都是我咎由自取……爹出殡时他去白纸门是想要带我走的……我在爹的棺木中听到了他在叫我的名字,这才跑出来想要寻他。可是,他追着你去了,我这边刚一露面就被林宗越的人发现了,然后就被他们带走了——”钟灵儿泪如雨下,语无伦次,“那一日,他是杀了人,但是没有一个是咱们家里的人——真的,一个都没有——”
夜扶桑也没料到真像竟然是这样。他坐了很久才不住摇头,喃喃自语,“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夜崇阳会变得那般是非不分,丧心病狂。虽然我一直都对他不服气,总喜欢与他针锋相对,觉得他脾气差脸色臭,这也不如我那也不如我。可若说言行一致、光明磊落,我倒是自愧不如,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当然,你妹妹我是谁。”钟灵儿见夜扶桑没有一味偏执下去,抹了抹眼泪,心情也好转起来,“一见倾心的男人自然不会差。”
“不会吧白清零,不是他夜崇阳心悦你,竟然是你倒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