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还未答话,就听到夜扶桑又叫道,“啊,正好你眼睛上的东西可以滥竽充数一次。”
说着探身上前,真的将苏星河蒙眼的红色发带给挑了下来。
苏星河一双灿若晨星的眼睛就直直撞到了他的眼中,落进了心底。他看的如痴如醉,愣了半天。回神时充满了无声的赞叹,“啊,苏澜,眼睛真漂亮,总藏起来做什么?难道担心被人偷了去?”
苏星河淡淡看着他,神色无悲无喜,“真的漂亮?”
“嗯。漂亮啊。我还没见过谁的眼睛比你的更好看。”
“别人送的。”
“谁啊?你爹还是你娘?”夜扶桑半真半假道,“只是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红呢?好像一只兔子。”
苏星河顿了顿,“风吹的。”
“你不会闭着眼睛么。”夜扶桑又要饮酒。苏星河看他已经微醉,担心他喝多了又要昏过去,就从他手中拿过酒瓶,“别喝了。你酒量又不好。”
“成婚乃人生乐事,酒量再不好,也要喝它个一醉方休。”
“你真的开心吗?”苏星河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心里有几分酸涩,话间也是一片怅然。
“不应该开心吗?”夜扶桑眨了眨眼睛问他,有些不明所以。
苏星河灌了自己一口酒,“我替你喝吧。”
“你要不要待会儿也替我一并入洞房?”夜扶桑起身,摇晃着朝苏星河走来,半是调戏半是挑衅,“不如我和你这个新娘子入洞房吧?”
苏星河一怔,心知他平时惯会胡言乱语,醉后就更加无法无天,完全也不当真,只是自己莫名其妙有些气恼,一把将他拉过来,按在身边,“小心,莫摔了下去。”
夜扶桑直往他怀里凑。看到他取出了琴,“你带着琴来的吗?”
“嗯。想为你最后弹奏一曲。”
夜扶桑伸出指头胡乱撩拨着琴弦。千机发出错落有致的声响。他的手指明明是在撩拨着琴弦,苏星河却心神激越,难以自持。
除了那些推测,能够弹响千机是一个证明夜扶桑就是白归一最确凿的证据。他看着夜扶桑倍觉心安,眼睛里闪烁着惊喜又悲伤的光。
片刻后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指,“我给你弹,别捣乱。”
说着,苏星河就将琴放在膝盖上弹奏起来。他弹奏的是一支欢快无比的曲子。曲风清丽婉转,犹如天籁,余音绕梁,美梦一般在深夜中徐徐播撒,入了无数人的睡眠。
“你弹的什么曲子啊?我第一次听。”
“《贺新郎》。”
“不贺新娘吗?”夜扶桑听得却郁郁寡欢起来。他大脑一片昏沉,抓着苏星河的衣襟将头埋进去,在他的胸前不住磨蹭。
“怎么了?”
“听得好难过。”说着他眼中当真滚滚而下几滴眼泪。
苏星河刚想伸手为他擦拭,他就在自己衣襟上蹭了个一干二净。他的手没有了用武之地,中途收回,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半是安慰,半是满足,“刚才不是还很开心吗?”
“怎么会开心呢?”
“为何?”
“娶的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那你怎么不娶自己喜欢的那个?”
“人家又不肯嫁给我。”苏星河还未来得及自怜与神伤,夜扶桑就从身上取出一件东西递给他,不满道,“你的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以后别再乱挂了。”
“你既然射中,就送你了。”
夜扶桑摇头,“这可是苍梧山掌门的信物,意义非同小可。我又不要当苍梧山的掌门,要它做什么?”
苏星河只好接了。心道,也好,今日原本就是前来做了断的,还是理清楚这些纠葛为好。
夜扶桑已经不省人事,苏星河将琴收回万象里,抱起他回到地面,然后寻了一个无人的房间将他放在了床上。
这是夜扶桑的一张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副清丽脱俗的模样,过于秀气了,也就带了几分女相。今日一袭红袍,头戴金冠,脸颊又晕染了酒意,就显得明如朝霞,艳若玫瑰。
可是,他想要看的是白归一那张脸,不是这个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