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就弥漫起了半世的柔情。
“苏澜……”夜扶桑呆呆叫了一声。
苏星河缓缓回头,平静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将眼神放在了窗外,且饮了一口酒。
夜扶桑心中有个不祥的预感。苏星河恐怕对自己已经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而这个心思,明显是恶劣的。他的眼神冷漠疏离,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前几日疗伤那次是关心则乱,无暇他顾。此时此刻,万事皆休,他的心事就像阴天的游鱼,迫不及待浮出了水面。
夜扶桑将手中的饭食放在桌上,下意识就看到了手腕上那个打成死结的红色发带。
他心道,完了。都忘了我现在已然成婚,恐怕苏澜也知道了,他肯定很介意这个,并且无比生气。
我当时真是疯了,为什么要去成婚呢?为什么要与他赌气,故意来伤他的心呢?
他心里哀嚎完,突然看着那只红色发带特别来气,刚想找什么东西将那刺眼的东西给碎尸万段。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剪刀,自己的佩剑又留在了若水阁,以示与光明地彻底决裂。
现在只剩下苏星河的鹤唳,可是鹤唳就在他身边不远。
一来,他实在硬不起头皮在他眼皮下去用它。
二来,苏星河讨厌别人碰他的身体以及他的东西,更别提相借他的佩剑了。
三来,即使他愿意,他夜扶桑也没脸用他的鹤唳去沾染别的女子的东西,那明明是一条罪证,就是用鹤唳损毁,也是对人的一种亵渎。
夜扶桑伸出手扯了扯,他以前就尝试过将这东西解下来。可是那个死结别说一只手,就是用两只手都很难解开。
话说回来他之前做什么去了?既然不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一早不将这东西毁掉,这样也不会在今日,好像自己在故意炫耀,刻意来污苏星河的眼,专门轻薄他的情谊一样。
夜扶桑想到这里再也无法淡定了,立刻起身准备将这东西去处理干净,苏星河却出声了,“过来。”
“啊?”夜扶桑一愣,自己这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担心苏星河不高兴,可是去了害怕他更加不高兴。犹豫了片刻脚下还是不听使唤位移了过去。
苏星河将酒瓶放下,拉起了他的手专心给他解了起来。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在红色的发带间来回翻飞,更显几分妖娆之气。
夜扶桑更加忐忑了,鼓起勇气道,“那个……我……苏澜,我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更不记得怎么会在我、我的手上——”
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苏星河明白什么,说着说着自己先觉得乏味了,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苏星河无比有耐心将那条发带给解了开来,就在夜扶桑一喜,刚想把手抽回去时,他立刻眼明手快捉住他的手,将那条发带又重新绕了三圈,系成了蝴蝶结,绑在了他的腕上。
那条发带中央用蓝色绣线绣了蓝莲花,边缘交织了如意纹的金线,两端尽头处坠了金质的鸳鸯与细碎的金珠流苏。平心而论,倒也是一件巧夺天工的东西。
夜扶桑对苏星河的行事有几分费解,“苏澜,我不想带着了。”
“好好带着。”
“啊?为什么呀?我为什么身上要带着不知道是谁的东西?”
苏星河又不说话了。
夜扶桑没辙了。只是闷闷不乐道,“这可是你让我带的。你别以后看着它再来气。”
夜扶桑刚说完就听到敲门声。前去应门才发现是掌柜的。他将一只温热的紫砂药罐送进来。他刚想问,就看到那药罐上贴着一副墨兰图。于是立刻明白这东西是谁送来的了,酬谢了掌柜的一锭银子。
回到房间寻了碗来,给苏星河倒了一碗端了过去。他没说什么,神色如常饮了。他接过空碗又满上递给他,他却不接了。
“还有一碗呢。”
苏星河道,“这是你的。”
“我也要喝?”夜扶桑看了苏星河一眼。苏星河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夜扶桑就服软了,“好好好,我喝。你别看我了,我喝还不成么。”
边喝边腹诽,这苏星河还不如眼睛看不见。以前同样一双眼睛在我身上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么好用,怎么一落在他脸上威力这么大呢?
他只看我一眼我就受不了了,什么假话都不敢说,什么坏事都不敢做,什么气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这哪里是眼睛啊,比老子的灵犀符都厉害。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苏星河才恢复了大半的元气。
夜扶桑终于将去处提上了日程。可是到底去哪里呢?他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