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规定原是为勉励大老爷们微服私访、了解民间疾苦而制，而今却时常被一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冗官钻空子。

作为冗官之集大成者，本少监这甩手掌柜当得理所当然。

我吹着口哨出了将作坊，喊上孜南转身便溜去乌衣巷报道。

寻常官员白日务公，待太阳下山后再着眼于私事；我白日误公，顺带公私不分地干点私事，例如替我三哥说个媒求个亲什么的。

白氏占据乌衣巷南久矣，自大晋立国以来，一府四世三公，书香门第，人言天下桃李尽出白门。

因此，每日候在白府门口等着求见白侍郎的书生也大有人在。举荐信一封又一封往里面送，但可以得到主人家接见的幸运儿却寥寥无几。

此时白府门口并不似传言中的门庭若市，大抵是因为白侍郎这会还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罢。

……

我踱步到门口却又停住了，在路旁寻家茶铺坐下。

虽说三哥与白小姐相知年久，但我和白小姐可是对面不识啊。

万一本少监上前求见，也被认为是求科举功名求入仕之徒，求见白侍郎不成转而求见白小姐，并因此被管家一口回绝了，岂不贻笑大方？

思及此，我便停在乌衣巷南的茶铺里，从怀里掏出一小册子往孜南手上丢。

“你去敲门，就说咱们是拿了楚家楚灼仪的帖子过来拜访的。”

楚灼仪与白小姐乃是表亲，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样总不会被拒之门外了吧。

“小姐，你连宿连宿不回府，楚小姐老是寻访不遇，与小姐你已有月余未见了，这帖子又从何而得啊。”

……这丫头变聪明了啊。

我转了转眼珠子，又哄道，“你只管敲，我与白小姐也算幼年相识，她会见我的。”

如果我小时候给她雕刻玲珑锁刻错了花纹这事也算是相识的话……

孜南上前敲门，跟我设想不同，主人不在，管家听闻求见的是白家大小姐而非白家老爷，就在通传后把我们放了进来。

甚至连我的假册子也不甚留意。

妙哉，果真天助我也。

“顾小姐这边请。”

白府历几世之经营，占地多达一般官员两倍之多，他人硬闯必不识路。

我二人面生，管家贴心派了两个下人在跟前引路。

穿堂过檐，跟随下人穿过数条连廊后，我见到了那个让我三哥魂牵梦萦的女子。

还有——

那个我不见月余的……白小姐的表亲……跟着我打小胡闹至成年的……女官署诏命楚灼仪。

女官署尚宫以下不必上朝，这时候，楚灼仪可比我这成日画图的将作少监闲多了。

我说管家怎么不计较孜南所呈上的帖子呢，原来正主留在这府里等着我。

“呦，这是哪个破皮无赖盗了我的帖子来这行骗来啦，表姐你别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