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呐!”王美冬哽咽着应下,口气却很坚定。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再度变成了几岁的小女娃,而爹爹的身影变得无比伟岸,仿佛怎样的风浪都能接下,为他的闺女,撑起一片晴空。
王家人都进了屋后,王美冬直接跪在了她爹面前,认真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么冲动,给王家蒙羞了。”
王大富端坐上首,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连忙扶起小闺女,说道:“也怪我,当时没能好好听你的话,不然也不至于让你做错事。你当时那么小,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好在,那晚,你还懂得回头是岸,如今想来,这几年,我憋着一口气,不让你回门,也不过就是觉得面子过不去。可是,回头一想,这人呐,就活这一世,为了面子,把自己闺女挡在娘家门口外,自己也不快活,何苦呢……”
王丽容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啥回头是岸?于是,她低声问了问一旁的苏玉琼,“娘,什么那晚回头是岸呀?”
苏玉琼小声在她耳边回复,“原本,你小姑和小姑父约定了那晚私奔。后来,走到一半,两个人都觉得这样不对,所以又扭头回来了,求着你爷爷和奶奶成全。不然,哪有后来正经的三媒六聘呀,你小姑不得被人念叨死。”
“哦,所以小姑是私奔了,但又没有完全私奔!”王丽容听明白了,也突然觉得自家爷爷是真能犟,就为了小姑一个私奔未遂的举动,生生将她摒弃在外好几年。
这事过去后,无论村里的妇人,还是王家自个儿,再也不曾提及王美冬私奔的话题。只不过,王大富三个字,却经常出现在了旁人对话中。
比如,某家夫人见自己男人打骂闺女,看不过去了就会念叨,“瞧瞧人家王大富,疼闺女疼到杀上别人家门口,你倒好,在自家门口打闺女。”
再比如,两家妇人起了口角,某家妇人想让自家男人出头,也会说道,“你学学人家王大富,张口能骂,出手能打,旁人说他闺女一句,他能骂十句回去。我是你婆娘,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也不帮着出口气,你咋能这么熊?”
更好笑的是,有些妇人觉得王大富带着狼狗上门骂人贼拉帅气,缠着自家男人要养大狼狗。逼得一些男人上王家小黄的来处,等听说是山上捡的,又打听到小黄是母狗,还问能不能给配种,被小黄听见了,撵着那出馊主意的人狂吠。
王大富“词条”的热度刚在长流村降下来,王家,因为两个衙门差役的到来,又迅速冲上了长流村热搜。
这日,老村长带着两个差役找到了王家门口。
原本对着村长趾高气昂的差役,在王大富面前收敛了,“老大爷,咱知县大人请您往县衙走一趟,您之前报的案,有人首告了,如今,抓了好些个人,案情也清晰了,您这个苦主,得去瞅瞅。”
于是,在村长一脸莫名中,王大富跟着两个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衙役走了,同行的还有王鸿学这个童生。
等人走后,村长才好奇问道:“青花啊?你家大富是和县老爷有啥交情吗?那两个主,咋那么客气嘞?平常上门,不给点银钱,薅只鸡鸭走,都对不起他们跑这一趟呢!”
姚青花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简单解释了下,“知县夫人收了我三闺女的女儿当义女,有些干亲在。大概是知县也交代过了,所以难免客气些。”
半晌,王家和知县大人家是干亲的消息,全村都知道了。
很快,王家的债主上门了,硬要把债全消了。姚青花死命不肯,最后放出那句,“你是不是瞧不起王家”,才结束了乱局。
以往刻薄王家的男的女的也陆续上门了,求着大人不记小人过,姚青花统一口径,“舌头和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同个村里,东邻西舍住着,哪有不拌句嘴的,过后就忘了,不值当特意上门一趟。”
当天,把王家人都累够呛,不仅老的长的要应付上面的人,小的如王丽容,还得应付突然多出来的,“一直”和自己“玩得很好”的小姐妹。
王家的“声势显赫”,可见一斑。过后,姚青花也忍不住感慨,“怪道人说权势是个好东西,被这么捧着,我一个饱经世故的老婆子都忍不住飘飘然了。”
王大富和王鸿学,是在离开长流村第三天才回来的。他怀里揣着五两银子,也带来了案情审判结果。
原来,崔小翠回甜水村后,向大哥明白表达了王家人的意思。崔志刚也尿性,隔天就拖着伤腿去投案了。
王美秋这个知县未来亲家,还是有点作用的,收到风声后便找了知县夫人说话,于是,案情审理得很快。
当夜闯入王家劫掠的一共十五人,其中十人被抓后判了绞刑,一人去年因欠债被打死了,两人前年因为街头斗殴重伤死了,剩余两人下落不明,官府发了海捕文书。
至于崔志刚,因为不是恶意同谋,又是首告,所以判了杖刑。崔家在背后使了银子,知县大人特批了他伤腿医治好了再受刑,算是混了一条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