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歇看他们二人吵嚷声音大,一些寺房已隐隐有人要出来窥探,他连忙上前几步低声对承帝说:
“陛下,此处实在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咱们今儿是悄悄出来的,切莫走漏了风声,坏了您的大事。”
听到这里,承帝终于放开黎晚歌的手腕。
黎晚歌在听到承帝言语间提及女儿时,终究忍不住瞪着承帝,落下一滴清泪,神色多有怨怼忌恨。
她对着承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承帝跟在她身后,痴痴看着她的背影。
“不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脾性,一点都没变,说没两句,就开始来小性子。你说,是不是只有朕老了?”
王不歇见他诸多执念在眼中,宽慰道:
“娘娘她……”
承帝摆摆手。
“朕知道,她此生怕是不会再原谅朕了。”
“陛下,您切莫伤怀,御医说了您不可劳心伤神的。”
王不歇担忧地对承帝说着,却听他说:
“没事,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在没有为太子做好一切前,朕不会轻易倒下的。”
黎晚歌走得快,不一会儿就拐进一间小佛堂里。
小佛堂僻静,种了一片翠绿的青竹,眼下是冬日,落了雪在上头,绿白相间更叫人神往。
承帝跟着走进去,王不歇则守在门外把风。
小佛堂余剩二人,黎晚歌背对着承帝,问道:
“文月她……还好吗?”
承帝一听这话,不免有些心虚。
当年,他与黎晚歌撕破脸皮后吵闹得不可开交,已到了绝爱断情的地步。
昔日爱人一瞬间变作怨偶。
自黎晚歌执意留守佛寺后,他那时年少轻狂,不免迁怒裴文月。
这些年来,承帝对裴文月多有疏漏,造成如今父女二人实不亲近的局面。
没办法,他只要一看到裴文月,就会想到黎晚歌,叫他怎能不心生愁虑?
与其见了烦忧,倒不如少见,甚至不见。
“咱们的女儿,朕自然好生待她。”
他说到这里,声音缥缈。
黎晚歌太了解他了,顿时转过身来,冷冷地说:
“我不信你会忍得住,不迁怒文月!”
承帝到底是多年帝皇,闻言也有些高声起来。
“当初是谁执意离去,连女儿也不管不顾的?!是朕全了她一切公主该有的尊荣与体面,但你呢?是你让女儿自小没了娘!如今你还敢质问朕?”
黎晚歌闻言,垂泪道:
“裴宗承,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无情!当初明明是你先负了我,伤我入骨,若非如此,我怎会心灰意冷,执意出走?照拂好文月,本就是你这个做父亲该做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要把事都怪在我头上,是吗?!”
承帝见她哭了,望着她的脸,心下一软。
“晚歌,我们不要见面就吵,好吗?”
黎晚歌却似是想起什么痛心疾首的往事一般,她赤红了双眼,冲到承帝面前,撕心裂肺吼道:
“负心汉,你还我书儿!”
承帝见状,终于也红了双眼,理亏般低下头,无言以对。
门外的王不歇听了个大概。
没办法,黎晚歌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他就算不想偷听也难啊。
他与承帝都心底无奈。
特别是听到黎晚歌失控般痛喊‘还我书儿’时,王不歇更是摇着头狠狠叹息一声。
黎晚歌和承帝这桩旧事,因着这一个‘书儿’,怕是很难轻易解开心结了。
王不歇守在门外,闻言默默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