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盏在地上撒泼打滚,府兵更加不敢碰他。忽然赵盏被人提起,扛在肩上,几步进了王府后门。只听得浑厚的声音对府兵说:“把人群都驱散了,有什么好看的。”赵盏挣脱不开,怒喊:“你们还敢拘禁我。这是违法的,弄不好要坐牢。”
那人说:“小王爷,我是李尧,景王府府兵将军。”赵盏道:“原来你就是李尧,我刚听说过。”李尧道:“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自然认得我。”他脚下飞快,说话间已经走了很远。“你先放我下来,刚吃完饭,都要颠哒吐了。”
李尧问:“小王爷,你的口音也变了,不似金陵口音。”赵盏道:“我当然不是南京人,我到栖霞山旅游。我家东北的。”李尧将他放下,赵盏见他四五十岁左右,身披甲胄,腰悬长剑。面容清癯,显得格外干练。
李尧奇怪的问:“南京?东北?小王爷你说的什么?”赵盏道:“跟你解释了,你也装作听不懂。我不管你是府兵将军,还是群众演员,我现在要回家,你别拦着我。”李尧道:“小王爷,你就在景王府里,你的家就是景王府。”
赵盏道:“睡了一觉,就睡了一觉,醒了之后,所有人都合起来伙骗我。我自己的家在哪,我还能不知道?这什么鬼王府,我从来都没见过。别说没见过,听都没听过。”李尧道:“小王爷,你别闹了,跟我走吧。王爷回来了,不见了你,差我出来寻找。”
赵盏说:“你别逼我,我可躺下了,讹的你倾家荡产。”李尧道:“我李尧跟随王爷二十几年,和金人打过仗,和西夏打过仗,早已不惧生死。这样的伎俩对我没有用。”赵盏眼睛一转,指着天上:“看,飞机。”李尧顺着望去,赵盏趁机向着门外跑去。
刚跑出两步,似是撞到了墙上,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李尧站在那,纹丝不动,硬闯肯定是讨不得好处。赵盏起身,揉着鼻子和屁股。“李大叔,咱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小王爷,李尧忠于景王,您是景王嫡子,将来必定继承王位,怎么能说与我没有关系呢?”“我说八百遍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小王爷,我就是个来南京旅游的普通人。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种恶作剧为什么要找上我?我没有钱,不出名,上了个普通的大学。
这么折腾我有什么意图?”李尧道:“小王爷又开始说笑了。你是太祖皇帝的后人,岂能是普通人?好了,王爷该等着急了。再不与我走,我只能用强了。”赵盏见这人油盐不进,没有其他办法,只得道:“你们关的住我的人,关不住我的心。”
不情愿的跟在李尧身后,嘴里还在说:“非法拘禁,一告一个准,谁都跑不了。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出狱后一辈子身上背着污点。不止是你,你的儿子,孙子,都有污点。考公务员,当兵都没戏。你考虑清楚,要是放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就算瞒不住了,我也可以出具谅解书,替你求情。大概率你就不用进去了。”李尧眉头紧皱,满是愧疚。假若在栖霞山守住小王爷,就不会从山坡滚下去,就不会摔坏了脑子。
王府中间的大厅中,景王妃旁边坐着位身着黄色长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想必这就是景王。小锦站在景王妃身后,偷偷看他一眼,就忙低下了头。大厅角落,有个姑娘跪在地上,头顶一大盆水,眼泪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赵盏仔细一瞧,恰是告诉自己栖霞山所在的那位方姑娘。他心知多半是因此事受了罚。“我自己要出去,和她没有关系,罚她做什么?”说着,要走过去要取下铜盆。听得“啪”的一声,景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有没有规矩!”景王妃拽拽他袖子,景王消了些气。
“见了父王母妃,不知道要跪下叩头?”赵盏本就心情烦闷,呛道:“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凭什么跪你?”景王勃然大怒,起身要打。景王妃赶忙拽住他,李尧也急忙拦住。赵盏说:“你动我一下试试?非法拘禁就算了,要是打我,罪加一等,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大狱。”景王不怒反笑:“笑话!普天下谁敢把我送进大狱,吃了豹子胆了!”景王妃忙道:“你的脾气一直都这么暴躁。之前我与你说了,盏儿脑子有些不正常,你何必跟他较真?”景王一想,的确如此。从前的赵盏虽然有时候对旁人专横跋扈,却从不敢对自己无礼。而且说的话全都不着边际,根本听不懂。看来,伤了头脑所言不虚。他长舒一口气,复又坐下。李尧抱拳道:“王爷,全是我的错,致使小王爷遭了这样的变故。”景王道:“你不必自责,他虽然身子不好,脑子倒是不差,想要偷跑出去,不甚难。”
李尧心道:“奇怪了。栖霞山上那么多府兵守卫,小王爷能偷偷跑出去。王府这么大,守卫必定没有栖霞山那般严密,按说更加容易。小王爷非但没用些诡计,反而明目张胆的从后门出走。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又想:“是了,脑子受了伤,寻常事情都记不起了。更别提以前的聪明才智了。唉,我真是害了小王爷。”自怨自艾间,听赵盏说:“让你放下就放下,你怕的什么?”原来那姑娘遭到惩处,用力抓着铜盆,死活不敢放下。赵盏道:“演戏而已,你顶这个水盆,给你加多少钱不成?”那姑娘哭道:“小王爷,求求你别再害我了。”赵盏道:“没想到问个路,让你受罚,是我不对,给你赔个不是。”说着,对着她鞠了个躬。那姑娘吓得够呛,手上一松,铜盆扣在地上,水洒了满地。她慌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说着:“王爷王妃饶命,王爷王妃饶命。”
赵盏见她可怜,大声道:“错全在我身上,我不出去,没许多麻烦。不论怎么罚,都该罚我。这场戏我跟你们演了,用不着做的这么逼真。”他跪在地上,捡起铜盆顶在头顶,问:“加水,加满了。”景王妃几步到近前,抢过铜盆,摔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