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笑着应是，起身做到了楚瑜身侧的桌子，随后同燕云浪主动聊起话来。

卫韫说了这话，柳雪阳只能尴尬道：“来得也好，那你同燕大人多说几句……”

然而今日谁都不想同卫韫说话，于是没说几句，燕章秀便主动告辞，领着燕云浪走了。

楚瑜愣了愣，突然觉得这公子倒的确是个有趣的。

卫韫亲自送燕家父子出门，礼节倒是做得足够，等回到大堂来，楚瑜已经回去，就留下柳雪阳在屋中，柳雪阳拍了桌子，怒道：“你这糊涂孩子，你差点就毁了你嫂子的事儿了！”

楚瑜看了一眼柳雪阳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底，不由得又抬头看了一眼燕云浪，却见他正喝着茶，察觉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弯了弯眉。

卫韫神色冷下来，坐到柳雪阳边上，平静道：“儿子倒是不知母亲说的事，是什么事？”

这一句话把在场的柳雪阳和燕章秀差点呕死，卫燕并非世交，柳雪阳这样设宴说起来的确不算合规矩，但是如今战乱多年，许多事儿早没了这些礼节，加上柳雪阳本就有意撮合，倒也是越过了这层规矩。如今卫韫直愣愣一句话说出来，到让楚瑜有些诧异，卫韫这样说来，卫家大概和燕家是不熟悉的。

“你看着聪明，怎么就不明白呢？今日我设宴请燕家父子做什么，不就是想给你嫂子相看相看吗？”

见到柳雪阳，卫韫便笑了，上前恭敬道：“听闻母亲设宴，我想家中都是女眷不好作陪，便特意赶回来招待。”

“相看？”卫韫冷笑出声来：“就凭他燕云浪？”

到了大堂，柳雪阳见着卫韫，不由得有些奇怪：“王爷怎么回来了？”

“什么叫就凭他燕云浪？如今我看上燕云浪，人家也是名门贵族，人又聪明上进，长得也好，脾气又让你嫂子喜欢，你倒同我说他哪里不好？”

卫韫一来，全场气氛都有那么些说不出的压抑，期初燕云浪还强撑着与楚瑜说几句，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大家都没了兴致，一路沉默着回了大堂。

“就凭他那浪子名声，我就不会让嫂子去他那儿！”

楚瑜含笑看了他一眼，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眼里总是含了水一样，似乎见谁都深情。她想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多情眼了，不免多看了几眼。卫韫默默将手放在了自己腰间悬挂着的刀上，一句话没说。

“挑挑拣拣！你就知道挑挑拣拣！你倒给我找出个好的来？当年我说顾楚生好，你说顾楚生身份低微。如今人家是内阁大学士了，你也没瞧上人家。你到和我说你瞧得上谁？你嫂子都几岁了？再过几年，她要再生孩子就危险了。我打从以前就让你留意着人，这么多年了，你一个鬼影都没见着！你是打算让你嫂子守寡一辈子？！”

卫韫一句话怼了过来，燕云浪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卫韫，总觉得今日的卫王爷有点奇怪，他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对楚瑜含情脉脉道：“今日辛苦大夫人了。”

卫韫抿着唇不说话，柳雪阳眼里带了眼泪：“小七啊，我知道你偏你哥哥，可做人不能没良心。阿瑜待卫家不薄，你总不能存这样让她守寡一辈子的心思。”

“不是为了陪你游园子吗？”

“母亲，我没这意思……”听到柳雪阳的哭声，想到柳雪阳也是一片苦心，卫韫软化下来，有些无奈道：“但病急不能乱投医，我给嫂子瞧着人呢。您就别乱找了，这燕云浪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您不能把嫂子往火坑里推。”

“也好。”燕云浪瞧着楚瑜纤细的身骨，眼里带了几分温情：“女儿家大多惧寒，大夫人还是要好好护着自个儿。”

“什么叫往火坑里推？这世上哪个男人不风流一下的？云浪从来没闹出过什么事儿来，比起那些纨绔子弟已经算是洁身自好得很了。你以为个个都同你一样，姑娘似的守身如玉。哦，别说你嫂嫂，到说你……”

说着，楚瑜转头看向燕云浪：“燕公子，如今毕竟天寒，不若我们先回去吧？”

话题转到了卫韫身上来，卫韫又被柳雪阳揪着说了一通。卫韫麻木听着柳雪阳说道，然后发现这些年柳雪阳这数落人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如今燕云浪还在旁边，卫韫骤然这样亲密问话，楚瑜轻咳了一声，随后道：“无妨的，今日天气好。”

等夜里回到屋中时，卫韫身心疲惫，他躺在床上，却是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楚瑜侧着身子撑着脑袋，不由得笑道：“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的是怎么了？婆婆说你了？”

卫韫冷然开口，随后低头瞧向楚瑜，声音里竟是带了几分暖意：“暖炉呢？出来怎的不带在手里？”

“催婚的女人太可怕了。”卫韫转过身来，将人捞进怀里，不高兴道：“给母亲找点事儿干吧，别让她天天盯着咱们的婚事。”

“无妨。”

“老人家，不想这些想什么？”

他瞧着两人的模样，总觉得有几分不对，但却又说不出去来，好在他一贯是会说话的，便笑着道：“也好，到时候王爷不要觉得下官多事。”

楚瑜梳理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抚。卫韫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有些不高兴，楚瑜低头瞧他：“怎么了？被婆婆说不高兴了？”

燕云浪看着站在楚瑜身后的卫韫，有些茫然。

“我听说，”卫韫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道：“你同燕云浪聊得不错。”

卫韫淡淡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楚瑜身边去，淡道：“北狄的天灯节，本王也曾看过，有事儿太守不如直接找本王，本王还能找个北狄人给你当向导，直接领着你去。”

“嗯。”楚瑜想起白日里那个公子哥儿来，不由得笑了：“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