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等到危急时刻,他才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但愿是我小人之心。”
宋韫摆摆手,又走到沈璎跟前问:“你为陛下忙前忙后奔走,你自己家里安置好了吗?”
沈璎正凝望着夜色里的山体出神,闻言,忙道:“事出突然,臣还没来得及……”
她想也是,宋韫笑盈盈道:“派人将你弟妹也接来行宫吧。”
沈璎微怔,未待婉言谢绝,宋韫已经命杜海着人去办了。
他不说话了,眼睛藏在夜色里,静静打量着这个与从前完全两样的小公主。
宋韫感受到他那一瞬间露出来的错愕,慢悠悠转身回了宫。
行宫里仍是水雾缭绕的仙境。
殿里燃起烛火,宋韫提笔坐在案后,对着金笺发闷。
都城有变,她想给萧无厌写封信,让他暂时不要入城。
可时至今日,她连这封信写了该往哪儿寄都不知道。
“给谁写信,这么让你头疼?”
身后伸出一只手抽走金笺,举起对着灯烛一看,不满道:“平时连名带姓叫我,写信就不能写点好听的吗?”
宋韫猛一回头,眼里还有着没褪去的茫然。
他还是那身僧衣,她忽反应过来,“萧无厌,难道你一直没走?”
宋弃一听这语气,不妙,又要发火了。
“我走了!”他放下金笺,捂着肩头,躬起身子,“无奈伤势太重,一骑马,伤口就裂开,血流不止。实在走不远,我就又回来了。”
他指着自己脸说,“你看,流太多血,我都没人样了。”
宋韫瞪他,见他那张脸确实惨白惨白的,倏忽火消。
“你过来。”她说。
宋弃捂住耳朵挪过去,“那你别揪我耳朵,疼死了。”
他那张嘴在都城这样的地方居然也能变得干燥皲裂,也不知一天天都在做些什么。
宋韫叹了叹,在妆奁盒里翻出口脂罐子,用小指挖一块,揉搓开,小心涂在他唇上。
这是什么新折腾人的法子?宋弃闻着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甜腻香味,惊骇不已。
等会儿该不会还要给他傅粉施朱吧?
他悄悄往后撤,被宋韫一个飞眼恐吓得立刻挪回原地。
“明儿起来,你嘴就好了。”
宋韫合上盖子。
宋弃抿了抿唇,“你给我涂的什么?好奇怪。”
“猪油。”宋韫没好气,“你这些天一直在寺里?”
一听就是骗人,她自己用的东西怎么会是猪油。宋弃道,“对,我扮作挑水的和尚,每天还给你们院里的膳房送水呢。”他自称脸上有伤,整日覆着面巾,在寺里来来去去,竟无一人怀疑。他简直要自得了。
肩上有伤还挑水?宋韫对他是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