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鸾小时候开蒙早, 但玩心也大,五六岁的时候喜欢一个总是在她家门口卖糖葫芦的小哥哥。有一天小哥哥说要到外地去了,拿了根糖葫芦骗她上了马车, 发现马车里都是昏迷的大大小小的小姑娘, 陆栖鸾那会儿还不知道啥叫人贩子,只以为小哥哥有媳妇了, 哇一声嚎起来, 引来了街边的巡捕, 就把那人贩子逮了起来, 据说是秋后就被斩了。
现在想想, 她的桃花煞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每回一不正常地动心,对方多半就有问题。
但是陆栖鸾可以指天誓地地说,她从来没对秦尔蔚这个面团动过啥歪心思。
主要是秦尔蔚这个人实在是太爱和稀泥了, 小时候私塾有个恶少喜欢抢池冰的作业拿来抄, 被夫子发现就反过来说是池冰抄他的。那恶少人长得高壮,塾学里没有小孩打得过他的, 陆池冰脾气急,好几次想跟恶少打起来, 都让秦尔蔚给劝下来了, 说为点小事莫伤了同窗和气, 结果他们俩被欺负得更惨。
直到一个月后陆栖鸾回来,看见陆池冰胳膊上都是伤,提了块板砖就杀上私塾, 把那恶少打得连他爹都不认识。这时秦尔蔚看见了,又一套之乎者也上来劝架,陆栖鸾毛了,连他一起打,秦夫人来的时候还以为她儿子这段日子身上的伤是让陆栖鸾给揍出来的,差点挠破陆府的门,直到陆爹带她去给秦父道了歉,这事儿才平下去。
陆栖鸾虽然找男人有点瞎但对人基本的好恶也是感觉得到的,逢年过节地就没往秦府凑,只不过陆池冰和秦尔蔚私交好,偶尔便说上两句话,岂料这就让人给传走了形,说她嫁不出去,如今已然饥不择食,连竹马都不放过。
“……你不就是想要尔蔚吗?还让他送玉给你!你现在权位在手,我允了还不行吗?就不能放过我们秦家?!”
“秦夫人,你冷静一下,不是侄女刻意要找秦家的事,实在是此事朝野都已经传遍,如若不彻查清楚,还秦伯父一个清白,对陛下对东沧侯委实难以交代。”
秦夫人才不管她说这些,只觉她说的都是场面话,嘶声道:“我家老爷一身清白怎么可能做出那等里通外国之事,若你对我有怨怼,冲我一个人来就好,何必说这些虚的!”
陆狗官最近又手头上又是枭卫失踪案又是两党冲突,忙得连撩汉的时间都没有,又给塞了个查秦家的破事,民间关于她的同人本一摞摞地出,锅都快顶破天了,心情十分恶劣。
“秦夫人,咱们以前都是一条街上门对门的邻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能把事情查清让秦伯父摆脱污名自然是最好,但这件事不是说我不查就能糊弄过去的,满朝文武都在看着,陛下也在等着,你想要我怎么办?”
秦夫人皱眉道:“枭卫府不是一手遮天吗?就说什么都没查到,至于那证人,一定是假的,就说审死了就是了,陛下那么信重枭卫,这点事怎能做不好?”
……哦,还真不客气。
陆栖鸾回头对她娘道:“娘,您先进屋去找找我爹的紫笋茶,咱们润润喉咙再说。”
陆母应付了秦夫人许久无果,无奈之下也只得进屋去了。
陆母的身影刚消失,陆栖鸾的脸就冷下来:“秦夫人,你知道包庇疑犯,按律是要同罪的吗?”
秦夫人皱眉道:“官场哪个清白?你若是不想帮忙就直说!”
“是啊。”
“你……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秦伯父去死?”
“您都拉的下脸让我去包庇疑犯了,一个弄不好咱们下回就得在午门刑场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我有什么忍不下心的。”
秦夫人气得胸膛起伏,尖声道:“你这个毒妇!你会遭报应的!”
“我遭报应的时候估计您也看不到,省省吧。”
旁边的家仆看得目瞪口呆,从前秦夫人偶尔来府上,数落陆栖鸾没规矩的时候,她还安静地像只鸡一样听训,现在竟然和秦夫人直接顶起来了。
秦夫人浑身颤抖,狠狠地瞪着她,渐渐地眼底流露出一丝怨毒:“好一个作威作福的枭卫,行,我不敢和你争辩,但你要晓得,我秦家背靠大树,总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而你……风水轮流转,咱们走着瞧。”
“不送。”
秦夫人甩袖就走,刚刚要踏出门时,一个神色寡淡的少年人与她擦肩而过,恍惚间,她嗅到一丝不正常的血腥味,让她脊背发寒。
片刻后,便听见那少年将军与陆栖鸾道——
“……听说了,枭卫缺人。你说个时辰,何时去门下侍中府上?”
“你回来了就好,待人证进京,最迟后天吧。”
后天?!
秦夫人只听见这么一句,正想转头再追问时,却被家丁们客客气气地拦下了。
“秦夫人,我们家小姐……不,我们家陆大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固执人,您有这与她争辩的时间,不如去左相府上再求一求,比在敝府怕是有用多了。”
她再不是那个任人教训的小姑娘了,而是令百官震怖的枭卫……以后还会成为帝国的权臣,认不清形势的,迟早要被碾压殆尽。
……
陆母一整天都是糟心的事,见到苏阆然也回京了,陆母眉间这才云扫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