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者上前拉扯他的胳膊,“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而不是像交代后事一样。”
“唉,你看那是什么。”青衫挥挥衣袖,天空的薄云在东方散开一线,“仔细感应一下。”
那是一颗妖异的红星。
一阵沉默。
红星乱祸,预示着灭世大灾。
“因为不安啊,末日的不安。”
“所以……你才肯陪我说话?”吟者看着那颗凶兆的红星,美眸也微微泛红,“不然我一个人在那深山老林待上几十年,你也不闻不问?即使孤独百年,直至死去,你也以为我跟他在一起,暗暗嫉妒我们幸福快乐?甚至到了圣战场上,哪一天,你在某个角落死去,也让我茫然不知?”
……因为我们都要死了,所以你才愿意站在这里,陪我说话。
渐渐地,她再也支撑不住,泪水如堤坝崩涌而出。
青衫转过身,注视着眼前抽抽搭搭的泪美人,眼中悄然而至几缕化不开的柔情,上前轻轻拥住她。
她放声大哭,拍打他的后背。
“唔——”青衫咽下差点喷出的淤血,有些欣慰又苦涩的笑了。欣慰的是她依然没变,伤心的时候会没心没肺地捶自己的背;苦涩的是自己身上的伤,上个月从泥石流底下救的青年和今天掌教所给的伤,被这么一捶,痛得直吐血,要知道这两个家伙可是一个也没留情啊。
一会儿,吟者不再哭闹,终于发现青衫身上的隐疾,有些伤势依然很重,有几处旧伤和一处新伤,新伤一定是掌教打的,这笔账已经记下了,旧伤是……气息有点狂躁,充斥着一股凶厉,像是野兽所为,应该是精神失常之人所留,莫不是那个外来者?吟者摸索青衫的伤体,俏脸悄然发生变化。
青衫被弄得又疼又痒,很是尴尬,但更要紧的是先把耳朵捂起来。
“那小兔崽子,老娘宰了他——”
吟者的无双音功,让近距离的青衫如风中摇曳,直震得方圆十里,千雀出林,万烛起舞。
一嗓子后,吟者心情舒畅许多,后知后觉的松开手,皱起柳眉,疑惑道:“既把你伤得这么重,为何还一个劲的为他说话?”
“圣化是不人道的。”
“仅此而已?”
“还与青儿有关。”
“青儿选择了他?”
“不,青儿还没有选择他。”
“还?”
“他们确实有缘,我不是古板的人。所以我给她一个考验。”
“救那个能伤你之人吗,太危险了,而且几乎不可能。”
“你也说了‘几乎’。”青衫强调了那两个字,“所谓兽化——血红魔瞳,并不是一定没救,曾经有位圣人做到了自救。我就是希望青儿能超越我,做到这一点。”
“那可是圣人!”吟者有些发晕,“你教青儿怎么做到这一点?”
“若是开赴玄冥,帮助他灵魂锤炼,置之死地而后生,青儿也能借此解决兽欲的问题,进而超越生死。”
“啥?”吟者先是不解,再而极度震惊,继而摇摇头,“不可能的。”
“呵呵。”青衫坦然一笑,“我也觉得不可能。我知那外来者天纵奇才,却不是我袒护他的理由;我极力争取他不被圣化,不惜冒犯掌教,被那家伙借机会打一掌,也不全是因为青儿的关系,而是因为……冲动!”
“冲动?你又冲动了?”吟者眯着眼。
……上一次因为“冲动”,所以漂泊近四十年。
“那种感觉,像是冥冥中有一股思想推助……”
……观星术士,天启者,都是一群疯子。
“你也看到我有一刹那的失神。那是我感受到了他残缺的思维所有的思想,有不甘、愤怒、不屈,还有深深的执念。”青衫踱步,继续分析道。
“他的意识是充满死志的,他释放了自己的潜意识,而且只有杀戮,所以可以榨干自己的潜能。因为本我已是死志,治愈圣泉也救不了他,只能维持伤势不再恶化。他的灵魂千疮百孔,打破魂约束魄的枷锁,灵魂必定残破。但他有一点不屈的灵智,依然能够释放精神,向我传来共鸣。”
青衫顿一下,抬头遥望漫天星斗。
“那一点灵智,那一份思维,那一股思想,只是一微小而不足道的丁点,却像黑夜中的一缕烛光,已经超越了那个充满死志的本我意识,也超过了那个只知道杀戮的他我意识,那是跨越时空纬度,穿越过去未来的超我意识。所以我赌了,赌我的冲动,赌他的未来,那也许就是我们追寻的东西啊。”
“你是说——圣人先智?纵观天机,唯有先智?”吟者深吸一口气,“真是那样的话,有它作为本源……难怪你要他灵魂锤炼,这就像意识的锚点,有无限的可能啊。”
“难怪你说他可成就圣人,还把青儿推给他——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