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人为什么害怕呢?”战生认真请教。
“娃,你怕死么?”老人犀利的瞅了一身干净戎装的年轻人一眼。
“不怕!跟圣战的使命比起来根本不怕。”战生理所当然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战氏子弟,收拾同袍的残躯时……一点不犹豫。
“你老师是谁?”
“战者大人。”
“战天殇?教你不怕死的又是谁?”
“掌教大人。”
“那么如果没有圣战,你怕死么?”
“当然——”战生脱口而出,又咽了口气,“当然没有如果。”
他是为圣战而生的,这么努力这么努力的修炼,这么拼命这么拼命的保护村庄,如果没有圣战,这一切似乎就没有意义了。
“世人害怕的恰恰就是圣战。”
“可圣战是为了保护人类啊。大家不都说愿意为圣战肝脑涂地的吗!”
隐教之人内心充斥的这份使命、这份光荣、这份骄傲,正是隐土的教义啊!一直以来,战生深信着掌教的教诲,甚至这次追击掌教让他留下,他也就留下了。
“这便是你不怕死的理由?这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吗?还是单纯的没有去想……”老人悠哉的抽了口烟,说了句震撼战生心灵的话:
“你是相信教义本身,还是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相信教义,因为从小到大周边的人相信它而随波逐流的相信它。”
说罢,老人吐出肺里的浓烟。
直到恍惚的走回住处,战生躺在床上,依然觉得云里雾里的,回想着老人的教训。
翌日。
“战生,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字‘生’吗?”
“师傅也觉得徒儿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战天殇久久注视着罕见的发着脾气的战生,说道:“隐土之人,从出生开始,每个人都会起一个命中注定的名字,那是我们此生的谶言;我们尊重命运、相信命运,也——挣扎命运。”
“师傅为‘战死’,徒弟为‘战生’,便是挣扎宿命的轮回。”
“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是个单纯的人,道心如镜;现在重任在即,不打破心镜,永远看不透这世间的虚妄……你也就成长不到担当重任的地步。”
“徒儿现在道心蒙尘,看不到前进的路。”战生与师傅相似的狭眸黯淡了。
“没有人可以看清前路,神也不行。”有人从侧垭发声,音玄涤尘,轻冬鸣蝉。
“神这么强大,祂一定是无所不能。”战生抬眸,情绪有些激烈。他一直坚信的隐教教条,便有:“神爱世人……神浩荡严威,不可触碰”。
“相比于蚂蚁,你也很强大。那么你能看到蚂蚁的未来吗?”道女从里屋走来,语气滞缓。
今天的她风姿绰约,温婉端庄。
“我虽然看不到蚂蚁的未来,但我可以踩死它。”战生犟道,看向来人。
“这是你给它制定的未来啊。”道女露出狡黠的笑。
“你、你……”战生仿佛从恍惚中醒来,惊讶地看着道女,又来回看向师傅,“你们——”
战者被盯得老脸一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道:“昨晚侄女只是帮我疗伤——哎呦。”却是被女人掐了腰。
战生觉得这个住所再不能多容一人,夺门而去。
“师傅!我再也不回家里叨扰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