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鸣带着日光,从窗帘的缝隙间射进,击碎了狐重楼的噩梦。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本能深吸一口气,接着喘息了起来。
他在梦里看到的教堂,毫无疑问是出现在方琪记忆中的黑林教堂。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梦到黑林教堂?
狐重楼扶着沙发的靠背缓缓起身,他走到窗边迷迷糊糊地拉开帘子——
天色还是清晨特有的浅蓝,软乎的云在天上飘着,窗外没有吆喝又或者叫骂,只有一片清脆的鸟鸣催促着时间。
县城没有大城市里的急迫,放缓的节奏养育了许多狐重楼平时根本见不到的光景。
趁着小队的人都没起床,狐重楼简单洗漱过后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屋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凉的空气灌进肺里,完全唤醒了被噩梦惊扰的意识。
振作起来的狐重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已然化成碎片的梦境正在他的回忆中慢慢重塑。
灰墙蓝顶,这正是黑林教堂最大的特征,但是狐重楼没遇到惨白的鹿,也没有遇到古怪的雾气。
他只在空荡荡的教堂里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但是不管狐重楼怎么晃脑袋,对方的形体特征都始终像是沉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怎么了?”
身后传来有些含糊的声音,狐重楼回头一看,穿着加绒厚睡衣的方琪正举着牙刷杯,靠在门上淡定地刷着牙。
“我做梦了。”
狐重楼凝重地看向方琪,“我梦到黑林教堂了。”
等到早上九点,最后一个起床的漆望也已经吃完了早饭,几人聚在门口,方琪正在做最后的叮嘱。
“无论如何,不要进入黑林。尤其是你,漆望。”
漆望立正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其余三人一起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便两两一组,离开了小楼,留下司机一个人看家。
狐重楼跟着方琪这个本地人,直奔环保协会的办事处。
两人一前一后,在乡间的柏油路上走着,路边只有大片几近枯败的荒地。
“为什么。”
方琪走在前面,没有回头,面对狐重楼的问题,她只是淡淡地问了回去。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狐重楼颇为不解,“我们两个分别领着一个效率不会更高么。”
在他来看,衍业颂和漆望都是新人,两个人就算绑在一起也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
“我办事喜欢把力气集中起来,而且本来这事也得靠咱们两个。”
女人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印记,她还有个理由没说。
比起有些软弱的衍业颂,还有那个疯疯癫癫的漆望,狐重楼无疑靠谱得多。
她更信任这个知晓她一部分秘密的男人。
狐重楼对方琪的安排没什么异议,这次的事情还得靠这个土生土长的鹿县人,他不会乱插手。
马路开始复杂,他们已经从城镇的边缘渐渐走向了中心,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狐重楼观察起鹿县的居民,就如同鹿县的居民也在观察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