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方琪所说，这里最初的原住民都是猎人，再往后也都是商人或者罪犯——没有一个人是安安分分耕种的农民。

每一个他遇到的人都会用审视的目光扫过他和方琪两人，接着又不动声色地擦肩而过。

他们大多是中年人，偶尔还夹杂着几个格外老成的年轻人，脸上看不到笑容，表情都是紧绷绷的。

只有到了开始喧闹的城中心，才慢慢地能听到沾染了烟火气的动静。

小孩很少，老人也不多，住在这里的大多反而是有了伤痛而退居二线的人。

两人穿过城里最大的广场，零零散散的小孩子从身边跑过。

一瘸一拐的老人一边呼唤着，一边紧紧跟在打闹的孩童身后。

“这就是鹿县的未来。”方琪嗤笑一声，“全是些阴沟里糟烂的杂种。”

狐重楼吃惊地看了过来，“你对鹿县怨气这么大吗？”

“怨气？不，我倒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很客观了。”

纯黑在方琪眼中翻滚，“在最开始，只有一种人能早早在鹿县结婚生子，那就是当年猎户座里，最顶级的那批猎人。”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但是后来事情就变了，鹿县成了看不到出路的死地，四周不是黑林就是大雾，你也看到了，我们绕路进来花了多少功夫。”

狐重楼恍然，“这里本来只该有些猎人和屠户什么的。”

“没错，但是这些家伙仍然选择结婚生子。”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栋建筑物面前，高高的石质台阶上，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环保协会，鹿县分部。

“都是些不思进取、贪生怕死、鼠目寸光的孬种，这些人生出来的东西，又能好到哪里去。”

两人顺着台阶向上爬，踩着被人力搭起的阶梯，一步步爬向了远离地面的高台。

“为什么环保协会要把办事处建在这个平台上？”

叮咚。

办公楼的电动门突然自己开了，一股强风从门后两侧的风扇吹出，凉得狐重楼打了个哆嗦。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大厅算不上多宽敞，但是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柜台后的接待员百无聊赖地等着访客。

“两位是来办什么事的？”

其中一个接待员的脸上撑起一个足够标准的微笑，方琪上前一步，用手指敲敲桌子。

“我要见王会长。”

接待员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王会长？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这里是环保协会，会长姓言。”

这下轮到方琪愣在原地，“换了？什么时候换的……”

“很多年了，女士，您是要见言会长吗？我可以为您预约……”

“不必了。”

两人身后侧方的楼梯间里缓缓走出一个人，他朝着接待员挥挥手，“不用预约，我正好有空。”

精干的短发，看不到半分褶皱的贴身藏蓝夹克，笔挺的西裤，反光的皮靴，这是一个看着过分优雅的男人。

“幸会，我叫言廻，环保协会鹿县分部的会长。”

他伸出自己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向着大厅角落的沙发一伸，

“两位，坐下详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