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城内热闹相对应的。
城外有一处乱坟岗,名为十里坡,传说此处是神兽白虎的蛰居之地。
枯木成林,落叶萧萧,三五丈见一凸起,一眼可见数十丈,影影绰绰,仍旧荒凉。
“王爷,安史山回京有这样的动静,您的功绩绝不比他差,为何就要瞧着别人抖威风?”
一个负剑的年轻人,微微昂首,瞧着面前高大的,头发花白的男子。
李嗣同站在斜坡的高处,瞧着远方长安的轮廓,眼眸深处见山峦皲裂的沧桑,见大海千年的沉静,见秋冬黄昏才落的遗憾和迟暮。
他轻轻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年轻人的话,只转身向山下走去,说了一声,“去牵瘦虎,下山,回京。”
年轻人抿抿嘴唇也不再说话,只回头去牵名为瘦虎的老马。
十里坡有狭道十八弯,有坟头三千六,有冷风穿堂过荒山,有老人的叹息似乎问这野岭,似野史典籍记载,曾有古人高呼嗟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近处古道西风瘦马,远眺了长安的喧闹,一步步近了繁华,冷落了身后寂静。
于是,这片地界儿显得愈发荒凉,风声的呜咽断断续续,好似坟里的许多人在哭。
长安城内。
张辰和朱重三端坐护城河一侧阁楼高处,低头看远方缓慢移动的,长龙似的黑色影子,看许多百姓冲着长龙扔出五颜六色的绸缎或手帕。
那些披着盔甲的将士,只沉默地一步步向前,他们的脸上绝不见多余的情绪,虽收敛了沙场上的煞气,仍有弥漫的威严,这是常人不能看到的虚幻,落在张辰的眼睛里,却十分浓郁,好似小环做饭时的炊烟,只不过一个烧的是柴,一个烧的是人命。
朱重三瞧了半晌,终于以一声冷笑打破了沉默,低头时不知在骂谁,“狗日的。”
张辰看他一眼,问道:“我们王府,和他有仇?”
他听出了朱重三刚才冷笑里的怨恨。
朱重三并未马上做答,低头饮尽了烈酒,才道:“原本是没有的,大家这么多年打来打去,都不过是做做样子,直到去年,才算真正结了仇!”
说着话,他又瞥张辰一眼,“说起来,这件事也和你有关。”
张辰明白了,“是我的那位夫人?”
这一层阁楼除了他们以外再无第三人,朱重三低低说出恭王府和神威大将军安史山之间的种种恩怨,“我家和王府本是世交,三妹自小骁勇,就算是我,小时候也只能和三妹做一场平手,此外的其他人,都不是三妹的对手,说什么安史山自幼号令群雄,三妹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张辰听到这里,心想显然这位连襟小时候大概也没少挨自家夫人的揍,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只不过他也并未拆穿,仍静静听着。
“三妹和寻常女子不同,她绝不肯去做什么女红,十一便提剑上马,诛杀长安百里之内的山匪,名声大噪,百姓都称其十里坡女侠,只因她每一次都要提一句自己师承十里坡,只有我们这些自小的玩伴才知她的真实身份。”
三言两语,张辰已知道这一定是位奇女子,想来也是,世上有谁能够想到,一个每天都在危险中来往的江湖女侠,竟是当今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