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出了云层,照在了他脸上,露出一道猩红的箭伤,很是渗人。这个时候他全身无力,脸上的伤口被水浸泡后也变得疼痛无比;但是一想到爷爷生死未卜,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要回去!先把爷爷找到再说,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汨河河畔,群山连连,有一少年在月光下跋涉,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黎明时分,东方大白,却异常沉闷,汨河村村口,村里唯一的进出口,此时站着个少年。以往闲暇时节,辛苦劳作一天的人们都会来村口闲聊、散心,热闹非凡。那个满身疲惫的少年——章韵,已经伫立半天都未曾挪动一步,不是他不想进村,是被他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动弹不得;这哪里是村口,分明就是修罗地狱,血泊满地,尸首成堆,男女老幼全倒在了这里,没有发现爷爷的遗体,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山还是山,水还水。但是那些个慈祥和蔼的人不在了,勤劳朴实的人不在了,天真烂漫、活泼可爱,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精灵们也不在了……曾经那充满欢声笑语、袅袅炊烟的汨河村被屠戮一空。他强行忍住心中的悲愤,缓缓跪了下去,连续磕了九个响头;然后猛然站立,指天起誓:“我,汨河村人氏,章韵,在各位罹难父老乡亲们面前发誓,将穷尽毕生之力铲除贼寇,以告慰大家在天之英灵。上苍为证,如若违此誓,天诛地灭,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不一会,沉闷的天空一道霹雳传来,他就感觉身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束缚。
他拭去眼泪,小心翼翼绕过地上的遗体,进了村之后,直奔后山,那是昨晚上他们爷孙两人分开地方。一到后山就开始悄悄的搜寻起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的血腥味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开始他担心找不到,但是现在更害怕找到。
天空乌云密布,后山一片寂静,就在他苦苦搜寻的时候,离他不远处有一处怪石,怪石上有只燕子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他若有所感的看向这边,赫然发现怪石上有血迹。走近后发现是一只手印,五指分明,他立马断定是爷爷留下的。
俯身仔细检查了四周,发现地上的草有被踩踏过的脚印和未干的血迹,于是顺着这些痕迹仔细寻找。终于,在即将抵达山顶时,他发现了他爷爷,已经死去多时了。三只箭矢从后背贯穿了整个胸腔,血水浸透衣衫,血泡不断地从张开嘴里冒出,他一把抱住了爷爷的遗体,手慌脚乱的试图唤醒,“爷爷啊……快醒醒啊,爷爷!爷爷……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任他如何呼喊,四周依然寂静。这一刻,他彻底崩溃了,无尽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涌心头,瞬间淹没了他。最终,在一片黑暗中失去了意识,身体也随之倒下。
“轰……轰……轰”雷霆的闪电终于撕破了厚厚的云层,愤怒地倾泻着雨霖,似乎要泼醒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雨越下越大,不停的冲刷着那张稚气未脱脸庞。终于,他的眼皮动了一下,用力的睁开双眼,双手撑地,摇晃着身子的站了起来,雨幕重重,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截树枝,对着脚下的泥地就是一戳,再一戳,两戳,三戳……。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在草草安葬了爷爷之后,他并没有回到木屋那边,而是脱掉湿漉漉衣物,像只被煮熟的龙虾一样,蜷缩在离家不远,一个很隐秘的山洞里。头和身体都在发热,唯独四肢冰冷,他发烧了。虽然脸上时不时就隐隐作痛,但还是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两天。
第三天,清晨时刻,他回到了那个破碎不堪家,漫天的朝霞把原本就满地狼藉的小院映得通红通红的,像极了他脑海里的某个地方,堆满了回忆、悲伤、痛苦和迷茫。去复仇吗?呵呵,就他目前这个样子,空有一腔热血,别人都不带搭理他的。去当修师吗?他没那个天赋。最终,他还是决定了,努力成为修师,只有成为修师才有自保之力,才能看到复仇的希望,天赋不行,勤奋来凑。下定决心后,他拿出了燧火石,点燃了所有的衣服被褥,一时间,整个木屋浓烟滚滚,不一会,火苗就窜出木屋吞噬了小院。
小院外面,章韵五味杂陈,烧掉一切,算是跟过去道个别吧。然而,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降临了,就在他即将离去的那一刻,被火焰吞没的木屋忽然“砰”的一声发生了剧烈爆炸,狂暴冲击不仅瞬间将他整个人掀飞起来,就连周围的花草树木都被被连根拔起。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块被烧的通红,钱币大小的玉块不偏不倚的击中了他的额头,嵌入了脑袋里不知去向了。等到余波散去,方圆五十仗内的树木只剩下了光秃秃枝丫。而他也躺在了三十多丈之外,早已经没了动静,额头一个钱币大小的鲜红窟窿正不断外喷血,大概率是昏死过去了。
昏迷之中的章韵,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爷爷带着他上山采药,踮起脚尖轻盈的从地上飞到树上,从这个山涧飞到那个山谷,就连素未谋面的父亲母亲也在地上追逐着他们。他和爷爷来到一条深渊旁边,只见爷爷脚尖一点就飞跃而过,他也想过去,但是深不见底深渊让他感到一阵阵心悸,对面的爷爷向他招手示意他不要害怕。他只好鼓足勇气,右脚往前用力一跨,也飞了起来。
就在以为也可以轻松飞跃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沉,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下坠去,视线很快就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身体不停地在空中无助的旋转,每一次旋转都伴随着深深恐惧袭来,他试图呼救,奈何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就在他无助到绝望时候,脑袋里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灼痛,痛到灵魂都在抽搐。双手不停地往头上乱抓,似乎要把所有痛苦都撕扯掉,耳朵聋了,眼睛也花了,全世界只剩下一片火光。
火光?是的,他看到了火光。他痛醒过来了,刚刚醒来的他感觉周围都变得陌生起来,茫然、困惑的望向那爆心中央那边,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想到这些就头痛欲裂。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脸上的那箭伤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额头上的窟窿也只剩下了皮外伤。
与此同时,一群身着素雅白袍、头戴道冠、手持三尺青锋剑的武者也出现在了汨河村外边,他们也觉察到了这边的爆炸。
“嗯,那边应该还有活人,涂师弟,你先去看看情况。”一名长发如墨、气宇轩昂青年对着人群中手提酒壶的正要昏昏欲睡的粗狂汉子吩咐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