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寺下,越观澜站在台阶最低处,他微仰看着万梯之上,夜色中隐约可见的寺庙。
三四肃然说:“世子,已经将所有暗卫都派出,去搜寻了医治之法。”
眼前的男人却没有反应,只是望着青山寺没有动作。
“那道士可有音信了?”
三四忏愧低下头:“回世子,没有那道士身影,每一次有对方行踪之时,对方就消失无影无踪。”
每次都会躲开他们,可想而知对方早已经知道在找他,却不愿意见他们。
越观澜似早就料到一般,他解下从不离身的松鹤玉佩,摩挲了雕刻不全的角落,然后给了三四。
那老道不止给明琅批命过,还曾给他留下过一段话。
有所祈,跪万梯,得心中所愿。
老道士早预示过他会有这一天。
年少的越观澜只会一笑而过,现在的越观澜视其为最后希望。
老头蹲在寺头之上,他从石梯之上收回眼,仰头喝着凉竹酒叹道:
“真是情深,只是悟性不佳,晚了。”
若记住他那话,想到可能日后有求,不做事绝,又逼人甚,又岂会到今日模样。
外面已经是深夜,明琅恍惚睁开眼,这一觉是真有天长地久的感觉。
她动了动手指,想要抬起手碰床沿旁的如玉,但发现没有分毫力可以使。
“如玉?”她放弃,随后轻轻唤着越如玉,做了许久噩梦的人惊醒,她眼涩痛,才发现明琅醒来了。
“琅琅,你醒啦?口渴吗?”
越如玉说着倒了杯茶然后递给她,但明琅一直没接过去,越如玉宛如被针扎一样,她找补说:
“我喂你,天热别动来动去。”
明琅就着她手喝了水,她心中叹气,光看越如玉这核桃大小的眼睛是个人都能察觉出问题。
明琅示意如玉扶起她,越如玉松手后就看见明琅脸白如纸,明明不久前还红润好气色,只是过了几刻钟而已。
“如玉,我生病了,对么?”
明琅靠在床头,她抬起双手,手掌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越如玉记得不让告诉明琅,但她在对方明显察觉情况下,也不知道编什么样的话,才能有信服力。
“御医说只是体弱......”接下去的话,她在明琅洞若观火眼眸下便失了声。
越如玉再也忍不住,她埋头嚎啕大哭,结巴说:
“没事的...你会好好的,你...你还要在我出嫁时候...出嫁时候给我梳妆。”
明琅想要安慰她,摸摸对方的脑袋,但有心无力。
只能静静看她哭着说完,然后撇开眼眸,眼尾也染了些红,此刻她真的动摇,要不然告诉如玉真相?
可下一瞬便否定了,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又怎么告诉如玉采用这招下掩藏的报复心?
明琅不由想到谎言被陆云容意外拆穿那日,巨大的被欺骗感吞噬了理智,唯有留下决定,必须要对方也狠狠痛一次。
她不能被欺负后,还让对方全身而退。
越观澜用自己性命成就苦肉计。
那她就用一尸两命作为反击。
这场以爱为名的你追我跑中,产生的博弈更为复杂,扭曲。
因为揉着越观澜的爱,交织着她的恨。
她十分愧疚于伤害到了如玉,这个对她最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