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放假前一天，卢达、霍哲跟着汪然体验了那条“爱情专线”，去了一趟南江科技大学江城校区。靳宜用做家教的钱，请他们中午到殷巷的一个餐馆吃饭，说特别感谢东江大学的高材生愿意跑几十公里来她们学校。卢达明白她之所以语气中带有一点酸意，是因为她一直对没能考上985而耿耿于怀，他之前对靳宜性格十分要强的判断大概不会错。霍哲开玩笑说他们大老远跑过是为了看美女顺便蹭顿酒喝，又不是来看什么学校的。汪然说霍哲没明白靳宜的意思，她是瞧不上自己学校的男生。

“你是‘半仙儿’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肚子里什么时候长虫了？”

霍哲让他俩不要打情骂俏了，他在旁边看着干着急，还是赶快上酒，‘半仙儿’喝完就变会真的神仙了。靳宜笑呵呵地说酒管够，她一次家教挣35块钱，今天拿5次的钱请他们，差不多当她一周的生活费了，但是喝多了不能闹事。汪然瞥了她一眼，问她攒够了去BJ的钱没有。

“你哪那么多废话，不想喝拉倒。”

“喝，不喝白不喝！”

霍哲让服务员上了两件亚力啤酒，算下来还不到靳宜一次家教挣的钱。两个小时不到，酒就被他们给喝光了。汪然舌头有点发硬，问靳宜是不是跟柳旭掰了。靳宜没好气地说，掰没掰管他什么事。汪然说怎么不管他的事，如果是真的，他会开心死，搞不好会跑到长江大桥上唱个歌，甚至跳下去以表心意。靳宜说要去赶紧去，听说最近长江大桥上跳江的人特别多，去晚了不一定有位置。

汪然虽然喝得有点多，但和卢达、霍哲一起回浦口路过长江大桥的时候，也想着从公交车上下去跳江。回宿舍后他打电话给靳宜，靳宜问他是不是刚从长江里爬上来。汪然说他本来要跳的，发现长江大桥上派了很多人站岗，还拉了几条写着“珍爱生命”的横幅，他当即决定不给政府添乱。

回到宿舍，卢达和霍哲听唐小壮说了一件事。今天上午，唐小壮闲着没事干，看到梅迪正在电脑前一边学习什么“CFA”的资料，一边抽烟，就从他桌上的烟灰缸里拿了个烟头往楼下扔，结果扔到了三楼国贸班302宿舍阳台晒着的被子上，被子被烧了一个大洞，差一点就着了火。国贸班的赵康、肖健带着几个同学冲到402，看到梅迪在抽烟，以为烟头是他扔的，就让他道歉并陪他们一条被子或者30块钱。梅迪说不是自己扔的，赵康、肖健就踹了梅迪两脚，梅迪着急去看自己的女朋友，只好给了对方钱，对方才扬长而去。

霍哲一听就发了火，说这他妈不是欺负我们会计班吗。然后，乘着中午的酒劲没醒，带着卢达、龙宇宙、唐小壮、田晓武等人冲到楼下的302宿舍，准备和对方打一架。302的人说赵康、肖健都不在，唐小壮说他们肯定在网吧。于是一行人又跑到了罗庄的“夜赛流”网吧里，唐小壮指了指一个瘦高个男生，说他就是肖健，霍哲冲到他跟前，先问了一句“你姓肖吗”，对方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霍哲上去就掐着他的脖子，攥起拳头朝他脑袋上连捶了七八下。肖健被打蒙了，坐在座位上竟然一动没动，又被龙宇宙、田晓武上去揍了几下。揍完肖健，霍哲问卢达在哪儿。

话音未落，大家就听到网吧里面传出来一阵几里哐啷的声音，卢达和一个人正抱在一起在地上扭打。霍哲和龙宇宙窜过去，把那人摁在地上揍了一顿。然后，霍哲就领着大家一起离开了网吧，自此会计班与国贸班结下了仇。国贸班的人也曾再次冲到402找茬，只不过那次卢达和霍哲正在澄江，他们只见到了田晓武和唐小壮，把他俩揍了一顿，据说打田晓武的时候，把拖把都打断了。后来，辅导员出面协调了一次，直到大学毕业前夕，两个班没有再发生冲突。

过了一段时间，霍哲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几张《黑客帝国》的光盘，在梅迪的电脑上放，卢达、汪然几个人坐在电脑前看了半夜。看完，卢达似乎对类似的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又去网吧里下载了《异次元骇客》、《世界旦夕之间》等更老的电影来看，讲的都是同类型的故事。

卢达看完之后，脑子里产生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他跟汪然探讨他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活在一个虚拟世界里，他想也许太阳不过是更大世界里的一个原子核，地球只是围绕原子核的一个电子，全部70亿可能就生活在这么一个电子上。汪然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们所以为的真实，也可能是更大尺度的模拟，或者是更高一级生物的想象。

汪然与卢达讨论了几次以后，又把这几部电影推荐给了靳宜。靳宜说她也刚刚看完《黑客帝国》，她学的是自动化专业的，一直对前沿的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很感兴趣。她觉得电影中机器与人类大脑直接建立连接的技术，在将来是有可能实现的。现在国外的很多科学家、高科技公司都在研究人类大脑的信息存储和处理机制。

汪然说他看有的书上江，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现在面临着很多质疑，主要是讲他的学说不够科学，无法用实验证实或证伪。靳宜说她对精神分析和心理学学没什么了解，但她听过一些讲座，说以前人们研究意识，大多还停留在哲学和心理学层面，现在技术发展很快，对人类意识、记忆的研究已经踏入了生物学、神经科学、计算机等现代科学技术领域，系里的老师、同学也都说什么脑机接口技术未来一定会有所突破，那时候人和机器就可能融合发展。

“‘缸中之脑’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可能成为现实。”

卢达听了汪然与靳宜的对话，说他们讨论的东西上档次了，大概是感情即将升华的征兆。汪然他的感情就不用卢达操心了，‘一花一世界’，他还是关心下他那朵‘荷花’的世界吧，她要马上高考了，得想办法让她也考到南京来。

汪然这条蛔虫本该是靳宜肚子里的，但大概是长错了地方，钻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临近六月份时，卢达跟何碧打了个电话，问她高考准备的怎么样。何碧说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她的分数勉强能过一本线。卢达安慰她说那很不错，又问她想报省内的学校还是省外的。何碧说她想留在省内，离家近一点，将来好跟家里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