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不眠夜(1 / 2)莲花楼之红绸快首页

时值深夜,月影疏淡。

外头凝了露,冷冷清清的。

李莲花一甩衣袖,屋里的烛火悉数灭了。

三人掩好门,轻手轻脚地出去,兵分三路行动。

李莲花只身一人,往南宫朔月的院子去。

他作为现任家主,却住得比较偏,多半是怕夜来咳嗽,会影响府上人休息。

虽说他咳了,也不敢有人置喙什么。

可私下里谁又说得准,诸如胡浩之类,骂他痨病鬼的话不在少数。

以前也有人骂过李莲花痨病鬼,甚至明目张胆不加避讳。

从那以后,莲花楼就未在闹市停过。

一路上,不用避开什么人,府里除了几个守夜的,基本都睡下了。

不过就算有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的功夫完全可以做到踏雪无痕,动而无声。

想当年,就是戒备森严的皇宫,李相夷也是去过的。

他轻车熟路地到了一处庭院,幽静而雅致。

屋脊上方坐着个值夜的护卫,是白日里见过的吴岐。

他绕开人,省得惹麻烦。

这家伙在鹤城有个诨号叫“次狂刀”,仅次于南宫引的意思,使得一手三十六路斩错刀,以缠斗见长。

他打算去屋后,那里有棵大树,视野开阔,又不会曝在吴歧的眼皮下。

适合匿进枝叶里,守株待兔。

那曾想,刚贴墙移到后边,就见一黑衣人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兴是有所察觉,下一秒,他嗖一下跳墙而逃。

看来还算及时,李莲花拔腿追去。

边追还边思虑了一下,有吴歧在,黑衣人又因计划被打乱而逃了,这边应该不会出事了。

然而,他没看见的是,吴歧昏昏欲睡,撑着刀在打盹。

中途醒了,甩甩头,还是止不住犯困,一个哈欠下去,眼皮又合上了。

南宫府北角,方多病正潜到南宫弦月房外。

他纵身一跃,蹲到走廊的横梁上。

坐在罗汉床上的李相夷往外一眺,“好像有人来了。”

南宫弦月说他大惊小怪,“这个点了,哪还有人敢来烦本少爷,指定是猫。”

猫在横梁上的方多病,不小心把他们的话都听了去。

“下面看看,我哥送的什么东西。”南宫弦月从中间的矮桌抱出个盒子。

一个很大的箔金云纹锦盒,呈长条形,没什么重量。

他解开绸带,抚了抚盒子上的精美纹样,才掰开锁扣。

李相夷看他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的样子,问,“你怎么确定这一定是南宫大哥送的?”

“亲兄弟之间心有灵犀,我自然知道。”南宫弦月说得理所当然,“你又没亲兄弟,不会懂的。”

透过他的话,李相夷不禁想起自己常做的梦。

梦里,有个长自己很多岁的大孩子。

那个大孩子亲切地叫道,“相夷,过来。”

有时候,他会摊出只手,“吃不吃糖?很甜的。”

对了,他还会生气,“你怎么把我忘了……”

生着生着气,他似乎又难过起来,难过完了,又好声好气道,“罢了罢了,我是哥哥,不跟你计较。”

哥哥……他跑上前去,想要抓住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始终笼罩在一片薄雾里,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抓不住。

他狠狠一扑,始终是扑了个空。

若梦醒时那样,他腾地一震,回过神来。

南宫弦月已经打开了盒子。

他觑过去,同样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好一睹为快。

然而,上面还罩着层罩布,软塌塌地平铺在盒底。

怪事,什么薄而小的东西,要用这般大的盒子。

南宫弦月揭开罩布。

结果,里面让人大失所望。

空的。

李相夷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满眼的期待与欣喜,是如何从山峰跌至谷底,变得彻骨生凉的。

他宽慰道,“这肯定不是南宫大哥送的,你猜错了吧。”

南宫弦月从干愣里缓过来,推开长盒。

“你说得对,心灵感应什么的,又不都是准的,我何苦自恼。”

可他还是恼了,“要是让老子揪出来,是哪个兔崽子敢戏耍老子,老子绝饶不了他!”

外头梁上的方多病深为认同。

那个在别人生辰送空盒的人,必是个猪狗不如的人。

心里骂完人,他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脚。

这都快过半夜了,凶手怎么还不行动?

笛飞声也想问。

他趴在胡浩院外的墙上,一连被蚊子叮了八个包,都未曾见人出去。

房间由亮转黑,不多会,竟传出了呼噜声。

难不成是李莲花记错了,又或者事情另有隐情……

他拍死一只饮饱血的蚊子,从外墙翻进去。

行至一扇窗前,呼噜声倏地停了。

他躲到一根柱子后,红衣同朱漆融在一起。

等了好一会,灯复亮起来,响起几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并非向门边靠来。

他跨步回到窗边,抬手在窗棂纸上戳了个洞,向里窥去。

“去你的!”

一只蜘蛛没日没夜地织着网,从屋檐悬了根长丝下来,打算连到一颗青丝茂密的脑袋上。

方多病弹飞了它。

“中毒而亡,中毒……”他托着下巴思考,“也许——”

大脑灵光一现。

也许凶手不会出现了。

因为毒也有可能早就下好了,只等今晚生辰宴后,南宫弦月会接触到。

那南宫弦月一定会碰的东西,会是什么……

他警铃大作,从梁上翻身而下。

“别碰!”

房间内,南宫弦月换了个八角锦盒,再一次拆起来。

这个盒子格外精巧,设计了某种机关,需要按下几个卡扣才能打开。

当他摁下最后一个机关扣时,李相夷注意到,锦盒的其中一侧,沾着点白色粉末。

他没来由慌了一下,凭直觉叫道。

南宫弦月尚未反应过来,手里的东西就不翼而飞了。

李相夷随手拿起之前拆出的画扇,一下打飞了锦盒。

砰!

门被一脚踹开。

盒子径直往门口飞去,并在空中打开,炸出洋洋洒洒的白色粉末。

方多病:“???”

糟了!

笛飞声暗道不好。

屋里的人背对着他,站在桌前,瓷盏磕碰作响。

兴是渴了,他倒了杯水喝。

一边喝,一边半插着腰,转着脑袋四下打量。

嘴里还嘟嘟囔囔,念念有词,“当主子就是好啊,可惜了,同人不同命,只能下辈子投个好胎了。”

那张脸缓缓转过来,目光恍与笛飞声对上。

他瞳孔一缩,那不是胡浩!

是一个陌生的人,穿着胡浩的衣服,在里面扮演他。

得赶紧通知李莲花。

李莲花婆娑步一展,追了那黑衣人好几个屋顶。

黑衣人见他步步紧逼,距离越发短了,不由得紧绷起来。

顾首道,“阁下到底是何人,我们无冤无仇,你何故撵着我不放?”

听声音,不是胡浩。

但未必不是同伙,想要在一夜之间杀掉南宫府的两位当家人,多半进行过精密的策划,还组织了人手。

李莲花加快脚步,“那阁下又是何人?”

“半夜打扮成这副模样,在南宫大公子院里徘徊,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居心不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