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派系纷争,实因吴用。晁盖耿直,与吴用交好多年,宋江上山,吴用即投靠,晁盖岂能不怒?两派争斗由此加剧。
然武大出现,晁盖未亡,与宋江分庭抗礼。花荣心中忧虑暂消,梁山一旦准备下山,宋江与晁盖之争应暂歇。宋江号称呼保义,明白轻重,唯有同心协力,梁山方能与豪门抗衡。
武大在梁山数日,关注后山,另有目的,尚需时机。
除送阳谷训练的精兵,梁山自身训练未松懈。毕竟,梁山英雄辈出,许多旧军出身,训练兵卒不在话下。
一日午后,武大与晁盖等人畅饮,王英带伤者闯入。
晁盖微怔,戴宗起身问:“石秀、杨雄?何事至此?”
杨雄跪地哭诉:“时迁被祝家庄贼人捉去!”
武大闻言一惊,祝家庄?原来如此,看来,梁山出兵在即。戴宗怒而忍,向晁盖、宋江行礼,问其详情。 “两位兄台,此位乃是杨雄,人称‘病关索’,武艺超群,曾任蓟州牢狱双院之职。旁边那位乃其义弟石秀,武艺出众,常行侠仗义,人送绰号‘拼命三郎’。再者,那位‘鼓上蚤’时迁,同样是豪杰之士。他们三人皆由我引荐加入梁山,如今却受祝家庄欺凌,还望兄长为我们这些兄弟主持公道!”
听闻此言,四周的豪杰纷纷愤然,摩拳擦掌,嚷嚷着要去踏平祝家庄。谚语云: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雄一雌。祝家庄坐落在梁山附近的独龙岗,岂容他人酣睡?梁山早对他们不满,此刻得知兄弟受辱,怎能错过此良机?
然而,祝家庄与梁山素无瓜葛,为何突然翻脸?武大笑问:“杨雄兄弟,请问祝家庄为何要囚禁时迁呢?”
杨雄一愣,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此事明显有隐情,连傻子也能看出来。
武大心中清楚,时迁因偷了独龙岗附近酒馆的“报晓鸡”而被捕。在北宋年间,没有钟表,报晓鸡极其珍贵,对酒馆尤为重要。时迁被当场捉住,却不认错,而酒馆又受祝家庄庇护,一言不合,时迁就被祝家庄的兄弟捉走,杨雄这才上山求助。
但杨雄却说,他们投靠梁山时途径祝家庄,被怀疑为梁山的奸细,时迁不慎被抓。他和石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上梁山。他还强调他们原本不想提及此事,以免引发梁山与祝家庄的冲突,似乎是在责怪武大多管闲事。
武大笑道:“谎言可以,但太过嚣张便是自寻死路。杨兄,我听说时迁偷了人家的鸡,有此事吗?”
公孙胜适时插话:“武植兄在祝家庄有耳目?”
武大淡然一笑,暗中庆幸,只对杨雄笑道:“杨兄,是否能给个说法呢?”
杨雄满头大汗,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戴宗面露寒霜,质问:“杨雄,武植兄所言属实?武植兄乃我梁山贵客,勿胡言乱语!”
武大挥手示意:“戴兄多虑了,我并非仗势欺人。是非曲直,派一队人马去祝家庄询问便知。”
这话让杨雄无法再狡辩,只好详述了时迁偷鸡的经过。
晁盖闻言火冒三丈,但他愤怒的对象并非祝家庄,而是时迁。梁山好汉虽直率,但并不愚笨。此刻,许多人已察觉此事不寻常。
晁盖怒道:“荒谬!未入我梁山,你们竟打着梁山的旗号在外行骗,若做的是劫富济贫之事,我梁山认了。可偷鸡摸狗,实乃丢我梁山颜面!被捕后还口口声声梁山好汉,偷鸡还横行霸道,不知悔改,反而上山求我帮忙,世间哪有此理!”
李逵听到这,再也坐不住,提斧跃起,大喊:“我砍死这两个无耻之徒!”
宋江气得鼻子都歪了,不管时迁三人有何不轨之举,毕竟他们是由戴宗引荐的,不能让李逵就这么杀了。他喝止道:“铁牛(李逵的小名),回来!”
“大哥,他们……我……”
“回来!”
见宋江脸色不善,李逵只得放下大斧,一脸不悦地坐回原位。
武大笑着倒酒给李逵,安慰道:“铁牛,公明大哥做事公正,你无需焦急。”
李逵咧嘴一笑,一饮而尽。
此事令梁山蒙羞,晁盖不想在武大面前失态,于是问:“武家兄,此事如何处理?”
武大摇头:“梁山之事,我这个外人不便干涉。但时迁已被捕数日,按路程算,你们早该到梁山了,为何拖延至今?难道祝家庄之事还有内情?”
众人一算,觉得有理,目光齐齐转向杨雄。
杨雄尴尬脸红,犹豫半晌,才道:“我和石秀去梁山的路上遇到杜兴,他曾在我管辖之地犯命案,我救过他一命。他与独龙岗李家庄的李老大交好,现在是李家庄总管,便带我们去李家庄。李庄主本想调解,可祝家庄不知何故,无视李老大。随后李老大与祝家三公子祝彪动手,不幸中箭……”
至此,事已明了。李家庄的李应本想借此化解恩怨,却反被祝家庄羞辱。
然而,最惹人厌的还是杨雄三人。
晁盖咬牙切齿:“好,好,非常好!求救李家庄不成,才想到上梁山求助?你们把梁山当成什么了?如此,我梁山无能为力,你们快下山去吧,恕不远送!”
“冤枉啊,我们本就想投奔梁山,是杜兴非要带我们去李家庄,还请天王明察!”杨雄喊冤。
宋江脸色铁青,但他们毕竟是戴宗推荐的,不能坐视不理。思考片刻,他说:“天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即便时迁三人有过,我们梁山内部可以教训,但祝家庄无权欺我兄弟。事已至此,宋江愿下山解决,望天王成全。”
宋江的话让武大对他刮目相看。晁盖微挑眉,瞥了公孙胜一眼,转而问武大:“兄长如何看待?” 武大低头沉思,手指轻轻摩挲着酒盏边缘,语气平淡地道:“如果是我弟武二犯错,我自会严惩,他人若敢动他一分一毫,我必定不容。从公而言,梁山应给予那酒家补偿;从私而言,公明兄所言甚是,时迁即使有过,也是自家兄弟,祝家庄无权干涉。”
宋江眼中闪烁光芒,赞同道:“武兄言之有理,确应赔偿酒家。”
武大微微一笑,默然不语。
他素来是亲情重于理法之人,举例来说,即便西门庆是个朝廷要犯,只要他对武大尊敬有加,未曾亏待,不论西门庆有何罪责,武大也会挺身而出。
晁盖对武大的意见感到意外,一时难以决断。
公孙胜见状,接过了话题:“武兄所言不错,时迁既是戴宗兄弟引荐,想必也是豪杰。偷鸡之举虽不光彩,但想来只是一时失足,非大奸大恶,祝家庄小题大做,岂不是视我梁山为无物?如此,我们就该给他们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