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英沉默。这刘尉虚伪可恨,只说放行童英,而武大等人另当别论。
童英看向武大,武大没有回应,依旧沉默。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很多时候,沉默意味着默认,无可反驳,但此刻的沉默却彰显出坚定的决心。
相比郓州州军的震天吼叫,武府铁骑只有一片沉默的冲锋,气势如虹!武松挥舞“武”字大旗,张良、张平行刀,武府铁骑全体抽刀!
武松是武府家将大统领,是两百人的旗手,是武大的坚实后盾。二百骑,二百刀,杀气冲天!他们不在乎对手是谁,不管对方有何优势,也不想知道冲下去会有何结果,他们只知自己是武府精英,只知武府家主面对八百强敌,毫无畏惧,一往无前!
武大是武家家主,贵胄之身,不通武艺,却敢冲锋,不怕死,其他人又惧何?热血沸腾,战意弥漫全身。
武府铁骑疾驰,无声无息,只有那燃烧的傲骨,气吞山河!一个字,冲!
二百骑无声凝聚,呼吸同频,寂静的夜里,马蹄声如同雷霆,响彻旷野,敲击着八百郓州州军的心扉。郓州州军彻底慌了。
武府二百人从未上过战场,但此刻的气势,堪比久经沙场的精兵!他们胸中积蓄万丈豪情,渴望咆哮,渴望宣泄,渴望……杀敌!
谁没有英雄梦想?谁没有热血情怀?管他前方如何艰难,男儿应胸怀壮志,逢山开路,遇石破石,杀出个朗朗乾坤!武府铁骑的威势让郓州州军倍感压力,尤其那领头的刘尉,脸色时明时暗,变幻不定。
内心挣扎,已不足百步,再不做决定,即将交战。“散!”最后,刘尉咬牙选择了退让。 武大郎在北宋已近一年,这一年来,他步步谨慎,从未主动挑起纷争。若非王家富商之子在翠红楼出言挑衅,武大颜面受损,怀恨在心的他请来刺史查封盐坊,便无童英马踏中门,盐铁司大乱;若非大乱之后,武大被贴上童家标签,蔡氏一族也不会试图暗杀他;若非蔡氏一再阴险行刺,武大也不会在城外设局,引出蔡府伏兵,斩草除根;若非仇恨已深,太师蔡京不会亲自布局,派甲七策反张良,今日武大也不会率队一路追截。
武大并非畏惧纷争,他只想安安稳稳赚钱,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得更好。但这并不表示他会懦弱。金莲被劫,武大心急如焚,但他身为武家之主,自制力强大,怒火不波及他人,甚至仅驱散山贼,已是他所能做的极限。然而,蔡府爪牙不在他的忍耐之内。
武大满腔愤怒无处宣泄,已至内伤边缘,遇到刺史指派的州军阻路,他未怒而杀人,转身避让已是最大的宽容。那些州军不知死活,再上前阻挡,岂非自寻死路?武大虽不通武艺,但他对武松训练的家将和护院充满信心,相信他们足以抗衡八百州军。北宋兵马众多,但战斗力疲软,更何况武大一行人中还隐藏着未曾显露的实力。
刘都尉只是仗势欺人的懦夫,被丢出来挡箭,无论放走童英还是拦住他,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还敢跳出来挑衅,岂非自讨苦吃?武大坚信,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对童英下手。武大不做无把握之事,更不会拿这两百人性命开玩笑。他有足够的底气,于是选择直冲,最后用刀鞘将校尉击飞,实际上是警告刺史和其他企图阻挡的蔡府走狗,阻路者,必有死。
一夜疾驰,武大选择了最短的路线。遇人,无论是江湖豪杰还是官府兵丁,皆直冲而过,无话可说;遇城,童英出示令牌,武大拔刀询问,开,还是不开?他们虽疲惫,但战斗的热血已沸腾,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此刻,甲七、石宝等人已越过范县,来到河北与东平府交界之地——三道口。这里是商贾必经之路,却也是三不管地带,盗匪横行,大宋律法无效。商贾通行,需打通各方势力,有护院或镖师保护。然而,甲七一行十几人畅通无阻。
四周环山,中间平坦,是绝佳的伏击之地。令人惊讶的是,甲七在此停下。“石护法,宝光长老,歇息片刻吧。”石宝沉默应允。这十几人中,包括那夜潜入武府的黑衣人,此刻已恢复本来面目。其中一位与鲁智深相似的光头和尚,便是甲七口中的宝光长老——邓元觉,摩尼教长老,武功高强,曾与鲁智深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其余皆是八骠骑与江南十二神中的猛将。 昔日方腊麾下八骏与梁山五虎等八位豪杰激战,方腊的猛将之中,他曾与关胜激斗三十回合未分胜负,苏州失守后,他是唯一突围而出的将领,智勇兼备,令人叹服。
除此之外,马车内还坐着一位女子,表面上照顾金莲,实则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四匹健壮的马拖着马车疾驰,金莲被颠簸得苦不堪言,那女子却连一丝援手都不愿伸出。
此人若是张良见到,必认得她是传闻中善良的梅香姑娘。
金莲孕期害喜严重,这一路颠簸,更是让她频频呕吐,面如纸白,但梅香却视若无睹。
甲七环顾四周,轻语道:“此地山明水秀,正是安置亡魂的好地方,武大郎,你准备好了吗?”
晁盖、宋江、公孙胜、林冲、柴进、戴宗和黑旋风李逵,带着被绑架的蔡九知府,在旷野中策马狂奔。
蔡九知府堪称悲剧,他正沉迷于青楼欢愉,却被戴宗从城中掳走,绑在马背上一路受尽折磨。
当初,宋江和戴宗就是被他囚禁,遭受酷刑,这才有了晁盖率众攻打青州救人的故事。
梁山英雄不及武大,精兵强将皆在外开拓分舵,梁山和祝家庄还需守卫,又因童英不在,大张旗鼓必遭府兵拦截,因此他们轻装简行,仅七人同行,加上绑着蔡九,无法走大道,只能选择曲折小径,速度远逊武大。
“公明兄,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最新情报显示,蔡府的甲七等人已抵达范县。”小旋风柴进急切道。
自武大提议成立四海镖局,晁盖和宋江共任盟主,两人间的矛盾渐消,找到平衡。
以前在梁山寸土必争,现在各分舵主开疆拓土,他们的眼光自然更为长远。
宋江和晁盖交换眼神,默契地加快马速,只为在关键时刻助武大一臂之力。
梁山欠武大的情太多,此次义不容辞,收到消息便即刻行动。
西北童府,童贯大将军处理完军务,贴心管家亲自端上热茶,恭敬地递给他,俯身说:“老爷,四公子(童英,童贯四子)已陪武植追赶甲七,此刻应已接近了。”
童贯点头,淡然问:“都安排妥当了吗?”
“老爷放心,已在武植的队伍中安插了六名家将,定能保护好公子。另外,按老爷吩咐,我们在范县附近调动了一队人马,若有变故,可随时救援公子。”
童贯转动着手指上的碧绿扳指,沉吟片刻,道:“蔡府与武家在江湖上硬碰硬,对我们童家有利。如若武植不幸遇难,立即派得力人手接管武家生意,绝不能让他人趁机侵吞。”
“遵命。”
事实证明,武大对童家的戒备并非多余,他还没结束行程,童贯已开始布局接管武家的生意。
然而,童贯的分析确有道理,若武大获胜,等于削弱了蔡京在江湖的势力,对童家有益;若武大身亡,童贯自然不会让他人觊觎武家产业,童英与武大交好,这生意自然归童家所有。
豪门世家长远考虑,只有利益,没有情义。
与此同时,汴京蔡府的书房内,消息接踵而至,蔡{正逐一整理分析。
半个时辰后,蔡{拭去额头细汗,长舒一口气,走到蔡京身边恭敬行礼,低声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