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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鸡卵之辈,何足以道

秦五羊终于回了家,此时距他离开已近一月。怕楚楚打他,特意换了身新装,买了许多吃食。不回自己家,反而先敲她家的门,谁知柴门久叩不开,无人应答。他索性重新翻墙而进,只见院中落英遍地,杂草渐生。他愣了一下,随即蹑手蹑脚来至闭合的轩窗下,凝耳细听。

屋中似有男人的鼾声。

秦五羊不动声色原路退回,方出院落,胳膊就被人捉住了。急回头看,发现竟是王守心。

王守心打了个噤声,把他拖到荒巷,低声说道:“你怎么回来了?你真的和季萧一党?”

秦五羊笑了笑道:“季萧是谁,怎么你们都说她。楚楚呢?”

王守心叹了口气:“哎,死了。”

“你说什么?”秦五羊忽然捉住王守心臂膀,手指上的力度几乎掐进皮肉。

王守心又叹了口气:“是季桓,他说你杀了他堂弟,于是派人缉拿,楚氏与他争辩。混乱之中,他打死了一个小姑娘。楚氏气急之下就投水死了。

“你说什么?”秦五羊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王守心重复道:“打死了一个小姑娘,楚氏投水而死。”

秦五羊放开王守心,手指微微屈了屈。

他终于恢复了平静。

“何时的事?”

“前日,楚氏死后,季家便派人蹲守,说君若回还,就一并杀了。”

“他堂弟死于何时?”

“一月以前,季桓查了许久才断定是你所为。”

“将军为何告诉草民这些?”

王守心咧咧嘴:“我也不知道,无寿让我做的。我寻思不知得等多久呢,谁知你今天就回来了。无寿说你要回来,请去见他一见,他有话要与你讲。”

“还请头前带路。”

王守心把一个斗笠交给秦五羊,将他领至江泳私宅。让门童通禀,然后与之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江泳正持银角小酌,见秦五羊来到,就示意他落座,亲自斟上一杯酒道:“秦兄可知江泳为何唤君前来?”

秦五羊没碰酒杯,径直说道:“不知。”

江泳浅饮一口,悠悠道:“状况守心已跟你说了,其中尚有内情。君可愿闻?”

“还请别守示下。”

“危城季氏,出自应僖公一脉。萧灭应,无亏殉国死。季子姞友迁居于此,改姓季。久离故居,祖墓为人所刨。前些日季桓胞弟在贡水畔被杀,他彻查一月,恰在秦兄家找到应开公墓葬之物。恚怒之下,誓要雪先人之耻。心慕楚女才貌,又大婚在即,言道协助缉拿便不予计较。楚女不从,季桓迫之,楚女遂投水而死。而她收容的义妹也在混乱中被人打死,无人收葬。是我让守心将她掩埋的。”

“怎和王将军所言有异?”

“我怕你不来,特意要他那么说的。”

秦五羊道:别守叫草民来,怕不止告诉我这个吧?

江泳微微一笑:“秦兄与二女关系甚好,二女死于季桓之手,难道不思复仇?

“你要帮我?”

江泳道:“泳也不肖,颇善短谋。泳出谋,君出力,杀了那季桓如何?”

秦五羊干了杯酒道:“说来听听。”

江泳正色道:“江北乱山,季桓有一小筑,养歌舞伎十余,旬日便去。每当此时,止带几名仆从。趁时下手,可竟全功。”

秦五羊拈着酒杯:“他几日后去?”

“今日方去,须再等十日。”

“不必,我现在就去杀他。”

江泳一愣:“秦兄不必着慌,总要有所准备才是。你一路辛苦,风尘仆仆,先在我家将养将养。待我安排死士,助你一臂。”

秦五羊将金酒杯揣在怀里,慨然道:“鸡卵之辈,我一人足矣。”

他一拂衣袖出门而去,顾左右而问:“季桓的小筑在哪?”

王守心一脸黑线:“我怎么觉得他就为顺个金酒杯?无寿,你莫不是看错了?”

江泳道:“但愿没吧,守心你带他去,若有意外可便宜行事。”

王守心道:“无寿放心,我晓得。”

王守心走后许久,江泳方才敛袖入屋,从下人手中接过药碗,隔着搪瓷试了试温度,方才递到一个女孩手中,温言笑道:“好点儿了吗?”

女孩儿脸上,依稀还看到眼泪残痕,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江叔叔,五羊哥还没回来吗?”

“还没,流落在外,也不知现在在哪。”

乱山并不止一座山,还有一大片沃润良田。稻菽粢黍,嘉禾离离。樝梨梬栗,嘉果覆庭。间以流水清泉,回廊曲巷。炊烟正袅,浣妇捣衣。可谓天上良辰,地下美景。

鹰扬筑便隐于这田园山水之中,筑以鹰扬为名,一是因为《诗》言:“维师尚父,时维鹰扬”二是因为《经》曰:“秉国之位,鹰扬天下”。当然,最主要也是唯一的原因是,姞氏应国的图腾就是鹰。

笙篁喧吸,筦弦幽畅。漫步其外,便可听得丝竹入耳,音声靡靡。秦五羊老脸一红,负着鲜鱼的双手似也抖了一下。强撑老脸,对门子说道:“官人,小人久耕季家良田,无以为报,特捕了些活鱼送给季公子尝鲜。”

门子含笑接过,却不由趔趄一个,龇牙咧嘴道:“老哥,你带了多少来?”

秦五羊道:“我也没称,一百来斤想来得有。”

门子一抽嘴角:“老哥自行送到庖丁那里吧,我可背不动这许多东西。完事儿来我这里领点儿钱,这么多东西可不能让你白忙活。”

秦五羊连连摇头:“这是说哪里话,小人实是惶恐。”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小筑,沿途不断打听,很快找到庖丁所在。蹲在那里陪庖丁弄了会儿鱼,等到丫鬟第三次上不同菜色的时候,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他特意选在晚间,就是因为这个。

高堂之上,季桓置酒而会,和几名好友欢饮,一班舞伎在庭下扭动腰肢,歌声淫靡不堪。

而他们所谈,却是极为严肃的事。

“戎庭以嬴区为将,兵犯庸地,过姚津、营乐水。军出钖、竹。诸君以为何如?”季桓干了杯中酒,开口问道。

一人应道:“萧国新丧,内乱未平,戎兵此时进犯,萧王怕是要割地请和了。

季桓道:“不然,嬴区匹夫而已,兵不满万,车只三百,如何能够成事?在某看来,不出半月,戎兵必退。”

一人叹道:“萧国日盛,方氏代萧。方叔札鹰视狼顾,野心不小。姞氏何时才能复国?”

季桓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慢慢等吧。”

朱红漆的大门忽被推开,秦五羊迈步而入,微微笑道:“季公子,别来无恙。”

季桓瞳孔一缩:“秦五羊?是你!”

秦五羊哂道:“不然还会是谁?季公子,想不到你杀了楚楚。”

季桓怒道:“秦五羊你在胡说什么!刨我家祖坟的,莫不是你?杀了季礽的,莫不是你?楚楚投水自戕,莫不因你?旧仇新恨,样样不共戴天。我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

秦五羊摸出危匕:“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相辩,我是来还你匕首的。”

季桓大惊,霍然而起:“是那把短刀,果然是你们!”

秦五羊没再说话,捧着匕首慢慢走近。

季桓忽然生出一丝不详预感,喝道:“停下,让别人代传!”

秦五羊笑了笑:“怎么了,季公子莫非忌惮一个贱民?”

季桓还想说什么,却见秦五羊忽然欺上,他霎时越过十余步距离,在众人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将匕首递至他的身前,然后自下而往上撩。

第二十九章生死茫茫

季桓急忙摸起身旁长剑格挡。

匕首划过,长剑崩碎,下一刻,锋利的匕首在季桓身上划出个长长口子,最后停在了胸前。

秦五羊松开满是鲜血的手,环顾众人一眼:“杀人者秦五羊,想复仇就来吧。”

一名少年嗫嚅道:“你可知道你杀的是谁!”

秦五羊低头看了苟延残喘的季桓一眼,故意奇怪道:“莫非他不是季家嫡长子季桓,我杀错人了?你们到底要不要为他复仇,不的话我就走了。”

几人哑口无言,想要上前,脚步却不自由后退。

秦五羊嗤笑一声,自顾自走了出去,临至门前,忽然一顿,轻描淡写说道:“回去跟季家老头说,别侮辱鹰,还是把图腾改为鼠比较好。胆小如鼠,獐头鼠目的鼠。”

生命流失的感觉是怎样的?慢慢变冷,变黑,还是变凉?

还记去年祓禊,楚楚巧笑流盼,回首嫣然。姿容天与,文质纤纤。一顾倾心的他,努力说服家中长辈,行那三书六礼。

不料却做成孽缘。

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报杀弟刨坟之仇有错吗?

都没有。

他第一个错是低估秦五羊的阴狠,而江泳没有。

他第二个错是,当年与江泳两车并道,心急之下,僭越而过。

可能还一个错是,歪打正着的,秦五羊真的刨了他家祖坟。

可能还一个错是,有人不能容忍国中有图谋复国遗少。

危匕还给了季桓,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命用。

看着秦五羊好端端出来,王守心惊掉了下巴,嘴巴张的大大的,程度完全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真的把季桓杀了,还好端端的走了出来?”

秦五羊看了他一眼:“王将军为何如此惊讶,有心算无备,难道还要失手才成?”

“我想起了你今年春刺我。”

秦五羊道:“我认错人了,将军骁勇难敌,草民哪敢不自量力呢?”

“嗨!”王守心一拍胸膛,“别恭维我,我就粗人一个。走走,去找无寿庆功。”

秦五羊微微一笑:“王将军,请恕草民不能从命。楚楚方逝,莫雪方故,草民要去江边为她们招魂。

王守心叹了口气:“楚氏我见过,当真是聪明伶俐,容颜绝代。可惜了。行你去吧,荆莫雪的坟在葬岗之北,我要去与无寿覆命,就不陪你了。”

秦五羊微微颔首,谦声道:“王将军,万事小心。”

王守心大笑:“你个烂人,礼倒做的人模狗样。”

秦五羊笑了笑不置一语,待王守心行的远了,才拍拍衣袍往家中走去。偷摸儿拾起石块,拍晕两个蹲守的汉子。掌灯持锹来至院中,把兔窝中粪便铲净,向下挖了两尺。露出一个小小的粗瓷坛子来,从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到季萧的素罗荷囊之中,然后贴身配好。小心的把仅存的三只小兔子抱到荆棘堆里放生,翻过残垣,去荆莫雪坟前奠了两碗清水。然后趁着月色,沿江顺岸而下。

去见江泳?别逗了。他又不傻。

江水滔滔,不复见荆莫雪笑靥衣袖。遍穷水滨,寻不见楚楚踪迹身影。冷月遥天,穷水荒滩,她究竟在哪?

好恨!

他恨自己不够谨慎,恨自己终究无能。他早该想到,太太平平三年,也该出事了。

也许他该更低调一些,低调到比普通的农夫更普通。可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生死存亡人间事,又有谁能逃开?

昨日似乎重现,他做下的孽要连累一个无辜女子。

就像一只蜚鱼,行水则竭,行草则死。像一颗星孛,只能带来痛苦、死亡。

他和季萧一样,都是不祥之人。

秦五羊整整走了一夜,遍穷荒滩,终究还是没能找到楚楚下落。

几个顽童在水边嬉闹,天真烂漫,略无愁恼。一个半大孩子装模作样说:”汝等都得听我的,不然便让水鬼来捉你们。

鬼,归也,人死归于黄泉,是而为鬼,曾无害人之意。秦五羊心中一动,便凑上前去问:“哪里来的水鬼?”

半大孩子望了他一眼,忽然变色:“啊!又一只鬼!”

秦五羊慌忙取了个面目狰狞的面具戴在脸上,和声悦气道:“你看,我并不是鬼。你若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买蔗糖给你吃。”

男孩眨眨眼睛,谗兮兮道:“买多少?”

“包你吃个够。”

“那好,你问吧。“半大孩子一挥胳膊,一副横刀立马模样。

“你说的水鬼,是什么?”

男孩顾望左右,犹犹豫豫道:“这个,叔叔不让我说。”

秦五羊蹲下身,细声细语道:“你说了他也不知道啊,你偷偷告诉叔叔,叔叔给你保密,那可是吃不完的蔗糖。”

男孩犹豫半晌,咽着口水道:“那好,我只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拉勾”

秦五羊笑笑,伸出右手小指,与他拉了拉,拇指相合,神色俨然的和他一起喊:“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好了,你可以说了。”秦五羊道

男孩贼兮兮顾望一番,方张牙舞爪道:“前日水中冲来一只女鬼,肚子那(拖长音)么大,头发那(拖长音)么长,浑身上下,布满了水草。脸白兮兮的,像白墙皮,穿的白兮兮的,像死了娘。哎呀娘哎,吓死我了。”

秦五羊道:“那叔叔又是谁?”

男孩道:“那女鬼趴着一动不动。我想起娘说便溺可以驱邪,就想尿她一泡。这时一个骑白马的叔叔路过。先是按女鬼肚子和胸,又是倒提着走来走去,女鬼就睁开了眼,眼睛很大,空髅髅的很吓人。叔叔给了我个小石头,不要我跟别人人说见过她(他)。”

“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只看见向西去了。”

“叔叔有几人,身形容貌如何?”

“只有一个,身着缁衣,和你差不多高。”

“腰间可配有一组珩玉?”

“什么是珩玉?”

“就是玉串子。”

“唔,好像是有一个,中间还有个环儿。”

秦五羊站起身来:“走,叔叔给你买糖吃去。”

“叔叔”那孩子忽然彷徨起来。

“怎么?”

你能不能多买点?”他说着一指自己小伙伴道,“他们都没吃过。”

面具后的秦五羊微微一笑:“没问题!”

第三十章唐朝栗子

山一程,水一程。家乡山水迢递而去,眼前逐渐变成层峦飞瀑,竹林叠翠。

风一更,雨一更。多少愁思梦里恬碎,耳畔似又响起陌上轻语,月下歌声。

墟城原名句亶,地在贡水之北,襟河枕流,抱川瞰江。近处并无高山,所有皆是陵阜,贡水的冲击使这里扶舆旁薄,土壤沃衍。多变的气候与泛滥,又使这里旱涝无常,兼之地势低洼,江高于城。端的是易攻难守,不宜筑城。

萧成子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有志者事竟成。他力排众议建都于此。并且说道:“句亶有十危之险,而无一得之便,是谓上失天时,而下失地利,然国在强而不在险,居危图安,方能百事不废。”

此后三百年,萧国渐盛,灭国无数。句亶也从危城一座变成驰名天下的南方大都。直到一百三十六年前威王怠政,群舒趁机西进。他们所过披靡,仅用三天便攻破了句亶。

威王复国后,日夜惕砺,隳句亶内城,更城名为“墟”。寝苫枕块,以守国丧。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励精图治二十载,终于威霸诸侯。

五月初二日,墟城暮雨飞急,一袭蓑衣沐雨而至。他身形委顿,浑身污浊。径自钻进一家路口饭馆。除泥甩水解斗笠,露出一张奇丑无比的脸来。

来人正是秦五羊,这些天他夜行晓宿,风雨兼程,终于在今日抵达墟都。

想来,应该能够摆脱他们吧?

如果有办法,秦五羊怎么都不想来这种大都会。居而不易不说,也容易招惹麻烦。可季家在危城势力甚大,之前和季萧逃亡之际,又招惹了州、蛮、糜、郧等诸地豪族。危城其地,南依粤,北依绞,季家枝连旁带,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思前想后,唯一能去的也只有季家敬而远之的墟都。

何况一路打探,白马男子似乎就是去往墟都方向。

他要了一晚面条慢悠悠吸着,眼神流动,漫不经心的与店主搭话。

“掌柜的,近月来可曾见到有男子骑马带一女子经过,他买了我的东西没给钱。”

掌柜摇头道:“没看见。”

秦五羊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继续吸溜面条。

外面雨声渐大,一名中年男子神色仓皇的钻了进来,咧着嘴喊道:“许掌柜,快拿条毛巾来,这大雨磅礴的,可把老子给淋惨了。”

许掌柜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好奇的问道:“这大雨天的,栗子你不在家好好呆着,出来瞎跑什么?

栗子边抹身上雨水,边嘟嘟囔囔抱怨:“嗨,别提了。昨夜大王被刺,雷霆震怒,下令严守城门,阖城缉拿凶手。这不,大雨天的也得出来忙活。别提多惨了。”

许掌柜诧道:“大王这月已是第三次被刺了吧,前两次不都一笑置之么,这次为何如此震怒?”

栗子贼兮兮一笑:“因为这次刺他的大有来头。”

“哦?是谁?”

“你猜猜看。”

许掌柜递给他一碗热汤:“令尹阳若素来忠义,莫不是他?”

“非也”

“叶公诸梁,世受萧恩,莫不是他?”

“叶公不满大王,愤然归隐,却也不是他。”

“上将萧晟,麾下铁甲万余。又与缪王同宗,莫不是他?”

“两个月前萧晟便向大王投诚,更不会是他。”

“除此之外,小老儿可想不出。”

栗子得意道:“说与你听,老实坐好可别吓着。孤身行刺大王的,是季萧!”

许掌柜奇道:“哪个季萧?”

栗子道:“还能是哪个季萧?自然是国变之日,有事在外,幸免于难的季萧、自然是那个一路收集几个残兵,将楚国尉两千多人杀个精光的季萧。自然是那个孤身一人被诸侯遗少围堵,却神奇脱身,不知所踪的季萧!她深夜入宫,一击不中遁逃而去。你想大王如何不怒?”

许掌柜杞人忧天道:“既是殿下,为何不思复国,反而做些刺客勾当呢?”

栗子凑到许掌柜面前,神神秘秘道:“那是因为季萧是个公主,而不是王子啊!”

“什么?”许掌柜大吃一惊道,“你是说,季萧是女的?”

栗子道:“是啊,很可惜吧?这是天要亡萧国啊,殿下如此勇略,若系男子,说不定复国有望!

许掌柜笑道:“幸好不是,她若复国你岂不要喝北风了?”

栗子也笑了:“是极。我不治生产,无以为生。若非大王慧目,就饿死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