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很快就过去,防疫镇上也没有新的疫症病人了,袁淮安排了部分士兵留下继续巡视,每日仍然进行埔撒生石灰,各家各户也保持熏艾,百姓们也继续佩戴医士们研制的药囊,以防止疫症再次发生。尹葭葭前两日就托袁淮帮忙传信给还在马场的李嬷嬷,让吴叔送李嬷嬷到驿站一起出发回洛阳。
一行人前一晚就收拾后行囊,由于要跟着袁淮进宫面见皇上,所以所有人都跟着袁淮的队伍一早就出发。因为有几位医士年纪稍大,也不擅长骑马,所以基本医士们都是坐马车里。尹葭葭虽然能骑马,但是由于青桃马术一般,所以就与青桃一起坐马车,到了驿站接到了李嬷嬷,三人就一起坐一辆马车了。三人再次见面,青桃就忍不住一直跟李嬷嬷说着防疫镇的情况,李嬷嬷听到紧张之处也是心惊胆颤,尹葭葭只好在旁边安慰李嬷嬷,“你别听青桃说的那么夸张,都是小事情而已,没什么的。”一路上有青桃在旁边说话,倒也轻松不少。而林公则与林诺平坐一辆马车。由于人数众多,也不赶时间,中途到了驿站就休息吃饭。遇到驿站较远,没有落脚吃饭的地方,袁淮就派人给各位医士分发干粮和水。中途休息的时候,袁淮也会走来询问:“尹娘子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没有什么需要的,一切都好。”尹葭葭回道。
“预计明天就到洛阳,到时候会让大家先各自回府,休息梳洗后,第二日再带大家进宫面见皇上。林公与林郎君由于不是洛阳人,在洛阳没有府邸,会跟随其他人一起暂住将军府歇息,到时候再一起进宫。”
尹葭葭点点头,说道:“劳烦袁将军帮忙照顾师父、师兄了。”这几日袁淮已经向他们说了进宫的一些事宜,包括怎么参拜行礼等,本来想着师父和师兄跟自己先回尹府,第二日一起进宫,但是既然袁淮已经安排好所有人的住处,她也不好提出异议。
“这是我的职责,你倒也不用替他们给我道谢。尹娘子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袁某。”说完,袁淮就行礼离去。
本来普通四天的路程,走了五天才到洛阳。医士们在洛阳有住处的就各自回家了,没有住处的就跟着袁淮到将军府落脚。尹葭葭一行人到了尹府已经是傍晚。
尹府之前已经接到书信,知道尹葭葭这两日会回府,看门的人看到马车后立即开门迎接,并立即通传尹大娘子回府。
四年多未回尹府,尹葭葭看着这宅邸似乎更加深沉了,就像一座庞然大物会把人给吸进去。
尹葭葭、李嬷嬷和青桃进入到堂前,只见尹炆早早就端坐在上座,旁边坐着崔氏,左下坐着尹稷和尹薇薇,尹稷倒是长高了不少,人少了几分以前的傲气,感觉好像沉稳又老练了,眉宇间与尹炆颇为相像。而尹薇薇从小孩童变成一个粉面又有点俏丽的小女孩,坐在那看着倒是赏心悦目的。右下坐着一位柳月眉,杏花眼,满脸笑意,衣着有点花枝招展的二十来岁妇人。尹葭葭心里想,这位肯定就是秦姨娘,谢宁在府中一直有帮忙传递府中的消息给尹葭葭,所以尹葭葭对府中的变动也是十分了解的。
尹葭葭等人向尹炆行礼,尹炆点点头,开口说:“葭葭一路辛苦了,我收到袁将军的书信,说你在防疫镇帮忙救治病人,没想到葭葭既然还有一手好医术啊。”
“父亲,女儿也是久病成医而已,当时女儿在马场为家人祈福,岂料身体不适,于是便到不远的林家医治养病,没想到竟能拜得林公为师,也是女儿的福气”
“林公杏林世家,想当初好像林公还与你外祖父有过交情,也是缘分。袁将军说明日你们将进宫面圣,言行举止可不能有差错。”
“袁将军前几日已向我们说明了宫中礼仪,女儿也会谨言慎行的。”
尹炆点点头,然后看了旁边的秦氏一眼,说道:“这是你秦姨娘,你还没见过,来打个招呼吧。”
尹葭葭行礼,说了声:“秦姨娘好。”
“大娘子今日一见果真是聪慧明艳,你明弟弟还在睡觉,他一直吵着要见见葭葭阿姊呢,一会晚膳时见到你可要高兴坏了。”秦姨娘十分亲热地说道。
“想必明弟弟也是十分可爱伶俐的,我能见到也是十分开心的。”尹葭葭对这种自来熟的相处倒是有点不自然了。
崔氏此时说道:“好了,葭葭刚刚回来,舟车劳顿的,肯定很累了,等她换身衣裳休息一下,晚膳再一起用膳吧。还有,我已命人给你准备了几套明天进宫的衣裳,毕竟是事关尹家得体,葭葭你好好挑选准备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尹炆也点点头说道:“对,还是你母亲想得周到,衣裳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也累了,先去歇息一下吧。明日为父也会上朝,葭葭不用担心,有什么看为父示意即可。”
“谢过父亲、母亲,女儿这就先去安置好。”
尹葭葭与青桃、李嬷嬷回到自己屋里,放好行囊,谢安也回到住处找谢宁询问府中的事宜。
“娘子,你看郎主和夫人,还有那秦姨娘,知道你明天能觐见陛下,态度都不一样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娘子你了。”青桃看着崔氏送来的衣裳。
尹葭葭检查了一下送来的衣裳,都是偏艳丽、奢华的,自己太久没穿这种衣裳了,在林府一直都是以简便、方便为主,这种华丽的衣服穿起来反而不舒服。
“娘子,你说明天陛下会给你什么赏赐呢?可惜娘子不能像林郎君一样选入太医署,当太医。”
“是啊,可能也就赏赐点金银珠宝吧。”尹葭葭笑笑说道。其实尹葭葭这两日一直在琢磨一个事情,在林诺平提出向皇上赐婚时,她就隐隐觉得或许这是一个她的机会。
晚膳,尹府众人开席,尹炆问了一些尹葭葭在防疫镇上的事,还有偶尔崔氏的寒暄,和秦姨娘带着尹明给尹葭葭行礼,尹明小小个,约莫三岁的样子,粉粉嫩嫩的倒是可爱。尹薇薇倒是问了不少尹葭葭防疫镇的各种问题,还有马场等等,似乎是对所有的事都充满了好奇心。尹稷倒是很安静,没有怎么说话,在旁边默默地吃饭而已。到最后,反而是崔氏提醒尹薇薇,“好了,你葭葭阿姊明日还要觐见圣上,今晚要好好休息,你莫要再打扰葭葭了。”晚膳结束后,各人就各自回屋了。
由于连日赶路明日还得进宫觐见,尹葭葭心里也做好打算于是早早就歇下了。
第二日尹葭葭是与尹炆一辆马车进宫的,尹葭葭选了崔氏送来的最素净的一条青绿色罗裙,虽然素净但也显端庄。尹炆看到尹葭葭的装束倒是满意,尹葭葭比四年前长高了不少,以前虽然人也安静,却带有一点点畏畏缩缩的感觉。现在的尹葭葭不说话时也显得恬静,但恬静中又透露着一点冷淡和严肃,肤色不像尹薇薇那样白净,稍微黑一点,身材消瘦但不会觉得弱不禁风反而显出一点英气。尹炆在马车上也一直跟尹葭葭说宫里的规矩,让尹葭葭尽量少说话,陛下赏赐时行礼谢恩就行,不能直视圣上,尹葭葭在一旁默默点头也没有多话,尹炆倒也觉得安心下来。
马车到宫门外,尹炆就要先去上朝,袁淮早就等在宫门领着众医士进宫谢恩。袁淮换上了朝服,身上少了一点杀气,但还是让人感觉冷肃不易亲近。林公和林诺平等医士也都穿着整齐,基本都是深色的衣服,显得庄重。尹葭葭与林公、林诺平互相打了一下招呼就开始跟着袁淮由宫人带着往宫中走。
袁淮一行人走到殿外,然后等着里面的人传召,只见殿内一位公公出来传召,袁淮便带着他们进殿内。众人行礼后,只听见一声雄厚的声音:“平身。”一行人就站起来低下头听候皇帝发话。只见皇帝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头戴凤冠,身穿黄色龙袍,脸略带笑意,看似五十来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