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洛在把海尼带回出租屋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事务所，他想把他们整理出来的情报直接交给伊格尼，让他交由其他人来蹲点跟踪，哪怕报酬少一点，他也不介意。最好是能帮忙报销一下情报的费用。

反正伊格尼当时只说了要“调查”而没有说“调查”要进行到哪一步，大人物的事情挖的越深麻烦越大，就此止步就能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他敲响了事务所的门，伊格尼拉开门，面无愠色，反倒关心起赫洛来。

“我记得清道夫的工作时间大都在是早上吧，现在已经很晚了，还不休息吗？”

虽然天顶遮蔽了天空，但巢中的照明系统依然以24小时为一周期提供照明，现在已经是凌晨，道路上只有稀疏的几盏路灯亮着。

“这是那人的行动路线。绘制这张地图已经花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立刻结算报酬，少一点也无所谓。以你们的人脉应该能找到人去调查他吧。”

“正是因为人脉广，我们现在才无计可施，如果动用一条人脉，就有可能被其他人追根查到我们，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没必要为了一笔GM卖命，自适体在哪里都有价值。”

“同样的，自适体在哪里都有危害。”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我们确实不能掺和，但把你以危险自适体的身份上报给协会和教会。哦，或者把你杀了绿蝶的人的事告诉绿蝶，你能猜到自己会怎么死吗？或许我们可以打个赌，看看是谁先得手？”

赫洛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上了贼船，有苦说不出啊。

“你们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

“从调查开始之后，把一切你觉得可疑的地方都告诉我。如果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信息，或者调查对象死了，你们都可以得到报酬。”

死了也能得到报酬吗？赫洛有些疑虑，但还是不敢多问。他没有和伊格尼道别，转身离开事务所。他现在回想起他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有点烦躁。

八点整，赫洛和海尼已经在跟踪对象居住的出租屋前蹲点了4个小时，那个家伙终于出现了。他走出门，往路上撒了一泡尿，将手往裤子上擦了擦，又折回了出租屋。

大概到了十点，他终于准备出门了。根据他们一个月的总结，调查对象的生活十分规律，基本上就是在出租屋，饭馆，酒吧，这三个地点之间徘徊，这恰好证明了男人有问题，虽然不排除他有存款的可能，一个没有稳定经济来源的人是很难在巢中这样生活一个多月的。

他们在正式行动之前凭借自己清道夫的经验，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多次踩点，规划好了最好的跟踪路线。为了不被怀疑，赫洛和海尼打算分头行动，海尼提前到饭店等待，赫洛负责一路跟踪他到饭店。

他把手插进口袋里，嘴里叼着一根烟，以典型的小混混的姿态走在路上。这条路的治安很差，一般的行人较少，经常能看见几个睡在地上的蝼蛄，如果蝼蛄挡了他的道，他就往他们脸上吐两口唾沫，如果有蝼蛄敢站起来反抗，他就会把他们揍一顿，然后告诉他们，自己是自适体而且还是绿蝶的人，蝼蛄们听到这话会就屁颠屁颠地跑走。也难怪他的行踪那么好调查，这不就是自爆卡车吗？这种家伙背后一定有势力罩着，不然这么张扬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

男人继续走着，停在了一台自动贩卖机前，他看见上面有一罐啤酒摇摇欲坠，立马踹了一脚，见啤酒没掉下来，他又补了一脚，直到贩卖机响起警报，他才悻悻离开。

他很快就来到了饭店，这一路上再没有可疑的举动。

海尼比男人稍微早了一点进入饭店，提前点好了菜，坐在一个角落的座位吃了起来。海尼仔细听着男人点的菜品，甚至开始分析起那些菜品之间的联系，也许那就是某种暗号。他原本以为这次的调查会很困难，今天可能会一无所获，但惊喜来的就是很突然，饭店里走进一个黑衣男子，走到男人身旁，不加掩饰地把一摞GM递给了男人。啊？就这？

待到男人离开饭店，海尼和赫洛会合，并把自己看到的交易过程描述了一遍。一个足够强大的帮派确实不用害怕被别人调查，明目张胆地交易更加证实了那人背后的势力多半就是绿蝶，但是一下给他这么多GM，那个家伙在绿蝶中的地位肯定不低，但那么大一个帮派是不会缺自适体的，一个刚成为自适体没多久的人为什么能在绿蝶中获得那么高的地位？

之后的行动都按照计划进行，在男人出发去酒吧之前，两人就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举动。他们继续在出租屋外蹲点，赫洛的肚子在此时不争气地响了起来，海尼提议让赫洛先去填饱肚子，他并不希望赫洛的肚子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赫洛回到了那台自动贩卖机前，想起男人之前的举动，他开始前后打量着那台贩卖机，除了一罐摇摇欲坠的啤酒，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他盯着那罐啤酒又观察一阵，确实很平常啊。他思索片刻，见四下无人，便抬起脚悬在半空，只要在警报引来协会清道夫之前跑掉就行了，他说服了自己。

在赫洛的脚马上要触及贩卖机的瞬间，那罐啤酒自己滚了下来。赫洛疑惑地将啤酒从出货口拾起，瓶身上竟然泛出血色的字符，爬到了赫洛的手掌心。

“如果还想活命的话，现在就停止调查那个家伙。他不是自适体，只是一个做了整容手术的冒牌货。”

那串字符停留了十秒，随后炸裂成汽包消散。

赫洛愣在了原地，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他抓进了一旁的暗巷。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顺着手臂把背后的家伙甩翻在地。

“你这小子发什么疯，是我啊！”

定睛一看，那竟是海尼。赫洛刚想解释他遭遇的事情，海尼立刻把他的嘴捂住，眼神瞟向街道，那个男人正好路过。他直直走过了那台贩卖机，没有停下。

赫洛将啤酒的事情告诉了海尼。

“我觉得我们应该停止调查，我们已经查到了他和绿蝶之间存在联系，可以试着和伊格尼交差。”

“我们都花了那么多GM来调查了，至少把今天过完吧，他都已经和绿蝶碰过头了，之后的事应该也不会太危险，如果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不是事务所想要的，明天还要冒着更大的风险再来一天，不如今天就把事情做完。我答应你，过了今天，不管有没有报酬，我都不会再去继续调查这件事。”

赫洛知道海尼还在贪小便宜，但海尼说的确实也有道理，跟踪任务的难度在第一天是最小的，如果再往后拖风险只会增加，要想拿到那笔报酬，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赫洛不会为了GM铤而走险，但如果说为了海尼，他倒愿意尝试一下，况且他还有伊格尼给的玻璃球。

昏天黑地的酒吧虽然加大了监视的难度，但同时也降低了隐藏的难度。为此，我还特意准备了一套便装，海尼的身材特征太明显，在酒吧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容易给人留下印象，所以他便负责在门口处理紧急情况，还顺理成章省下了便装的开销。

赫洛坐在离他较远的吧台，他躺在一张贵宾用的沙发上，左拥右抱，令赫洛好生羡慕。

直到赫洛目送他离开酒吧，赫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让一个单身汉看一个男人和三四个女人调情真是太折磨了，至少没发生什么意外，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赫洛仰头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从吧台往出口走，他一直不是很喜欢酒吧，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来过正规的酒吧，正常人为什么会喜欢在满是二手烟又如此嘈杂的地方喝酒呢，人的心境不同吧，他更喜欢独自一个人喝闷酒。他打量起周围的那些人，偶尔盯着几个独自喝酒的人若有所思，至少现在的赫洛还无法理解他们。

赫洛没有停下脚步，只觉脚底一滑，口袋里的玻璃珠溜了出来，眼见得它们要落到地上，一只白色的手套将它们接住，另一只从胸前扶住了赫洛。

他将玻璃珠塞回赫洛的口袋，传出一种扭曲得像是喉咙被钢管刺穿的声音。

“收好。”

那声音令赫洛头皮发麻，冷汗直冒，微醺的酒劲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小心翼翼地斜视那张脸.....

淡黄的眼球流着脓水，深黑的肌肤在灯光下有些模糊，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绝不是人类！

赫洛配合的收好了玻璃球，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站起身，缓步走向出口。那人没再关注他，往酒吧里走去。

因为耽误了一点时间，赫洛出了酒吧之后，跟踪对象已经没了踪影，他只能先大步跑到和海尼约定好的其他藏匿点会合。他必须把酒吧里的事告诉海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