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月起,我都未曾收到过她的信件,我同她写去了好几封,都杳无音讯。”
“祖母近年来身子越发不好,一日不如一日,收不到她的来信,芙礼甚是担心,所以…芙礼便想趁她生辰,借着这理由,能回去看望她…”
毕竟,和亲公主做任何事都要顾及两国政治,她不能轻易就回了南都,也不能妄想可以回去。
这一生能待她如亲人般之人不多,皇祖母在她心中的分量,无疑不比阿璃他们少。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完后便盯着燕寒看,心中紧张万分。
只因燕寒的态度,今日她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开口。
若是放在之前,她应当做不来这样。
过了一会,燕寒亲启双唇,语气平缓道,“若是受了宴请,你回南都便可光明正大的回,不必想那般多。”
他停顿了片刻,皱了皱眉头,继续说着,“但若是南都没有发出宴请,你贸然回去,怕是不妥。”
“芙礼明白,只要夫君同意,我信过不了几日,便会收到祖母宴请的。”她展露笑颜,回道。
她怕的便是燕寒不同意她回。
但嘴上虽说着祖母会宴请,可她心里还是没数,一月未有消息,确实令人担忧。
燕寒抬手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语气平和地说着,“若是我平安归来,你也收了宴请,那到时候我便随你一同前去,见见那你记挂在心的祖母。”
芙礼嘴角的弧度直达眼底,“好,我等夫君归来,同我一起前回南都。”
———
翌日一早。
不知是否是因这事揪着的缘故,芙礼昨夜都未怎么入睡。
直至他马上便要踏上征程时,她才替他穿上铠甲,送他出府。
离开之时两人之间只剩一句平安归来。
她始终面带笑意,看着他离去。
直到燕寒的背影离开了视线,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眸才渐渐低垂下来。
“夫人,殿下已走远,奴婢先扶您回府里歇着?”云绣在她身旁问着。
她这才点着头,随她进了府中去。
——
燕寒走的第四天,顾璃来了府中。
她一踏进屋中,便瞧见那一脸愁容的芙礼。
顾璃走到她的身旁,挑着眉头揶揄道,“怎的世子一走,我们礼礼就像蔫了似的,脸上都瞧不得一丝笑容。”
芙礼轻叹一口气,无奈道,“阿璃,你尽会调侃我。”
“我只不过是担忧殿下安危,他在外抗敌,我哪里能开心得了。”
顾璃生在将军世家,自然懂得她这种情绪。
她把从街上买来的糕点放在桌上,随即落了座,缓缓道,“哝,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梅花糕,吃点甜的,开心些。”
“不必这么愁的,区区匈奴,那世子若是打不过,本姑娘可就不信他这北辰大将军之名了。”
之前匈奴确实不容小觑,战力不可低估,可是近些年,因着得罪了周身众国,都被打退了好几波。
燕寒前去,只不过是因着东羌乃是小国,难以抵挡匈奴的袭击罢了。
这场战,无疑是要赢的。
只不过,要在战场上周璇多久,却还是个未知数。
顾璃抬手轻点了点她的脑袋,似是要把她点醒,“你要信他才是,整日这模样,岂不是府中的下人也都得同你这般了?”
芙礼的声音渐小,替自己辩解道,“我也就在屋内才这般愁罢了…”
“况且,我也不单单是因他出征才这般愁的。”
“还有远在南都皇祖母,也令我心间扰乱万分。”
顾璃听完,忽地正色道,“太后怎么了?”
自那日射箭宴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芙礼,不知她近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今日突然听她说起皇太后,倒是有些突然,好似已经许久都未听她提起过那老人家了。
芙礼轻启珠唇,缓缓道出缘由,“我有一月未收到祖母来信,不知她近日身体如何。”
“你也知晓来北辰前祖母她那模样…我深怕有什么意外。”
顾璃轻皱眉头,皇太后那病,确实是挺不了多少时日。
上回见到太后,也是芙礼还在南都之时见到的。
那回太后便已经消瘦得厉害。
顾璃轻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礼礼,你不必过于忧虑,若是太后真出了什么事,宫中之人定会传信于你的。”
“你乃是太后疼着长大的,不会不告知你的。”
这话听得芙礼眼眸渐敛,神色变了变。
只见她自嘲一声,声调较高了些,“如何能指望得上宫中之人,宫里怕是除了子鼎,没人会想起我这位被和亲北辰的公主的。”
子鼎,乃是她姑姑的儿子。
南都六皇子——季子鼎。
可他,应当也是正处那水深火热之中啊,
芙礼说的话不无道理,顾璃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于她。
毕竟南都的一切,她也是陪着芙礼一同成长而来的。
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芙礼轻抿着唇,没再开口说话。
周身气氛寂静了片刻后,只见顾璃忽地起身,语气愤愤道,“既然宫中之人指望不了,那我们便写信给阿兄。”
“宫里的情况,阿兄应是知晓一些的。”
“又不是没有法子得知不是?”
方才还愁着脸的人儿顿时眼眸明亮,心想怎么就给忘了顾桉阿兄。
顾桉阿兄虽生在将军世家,可他却并非南都将军。
他乃是南都大理司少卿啊,他这身份可是常常出入宫中的。
就在芙礼准备唤云绣拿来纸笔之时,只瞧见云绣着急从屋外小跑而来。
“夫人,夫人……”
她声音有些急切,手里还捧着一封信封。
云绣快步来到芙礼地跟前,缓了一口气后,这才把信封递过去,有些喘地说着,“夫人,您…您的信件。”
这几日自家主子是苦苦等着信件的模样,她都看在眼中。
方才在前院,看到信使送来信后,她便小跑着回了后院,迫不及待地交到芙礼手中。
昨日世子殿下才传了信,今日这封,应当是南都传来的。
主子等了一月,终于是等来了。
她这般着急,也是想快些拿过来。
只见芙礼伸手接过信封。
看到信封上面的字迹后,她那好看的眉头皱了又皱。
顾璃盯着她失落的表情,甚是好奇是谁人寄来的信件,只见她埋头凑近一看,信封下方赫然写着一个名字——季子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