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楠上前一步,示意谢诚借一步说话。谢诚怔了怔,不知道这位凌教授有什么要说的,还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表示,点头示意凌安楠上楼去说话。
两人缓步来到书房,凌安楠走在后面,顺手将房门扣紧,转身对着谢诚玩味的笑道:“谢先生,您刚才听见纪队长去泸州时,表情可是精彩万分,无论是脚尖下意识地后移,还是紧缩的瞳孔,无法掩饰的僵硬的表情,您要知道,人脸有43块肌肉,可以做出上万种表情。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或者是想隐瞒什么,在0.2秒内呈现出来的都是最真实的表情,那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不受大脑的指令控制。您刚才,可是慌了神的,还是不准备说说吗?”
凌安楠不紧不慢的凝视着谢诚的双眼,眼含笑意的欣赏这位嘉泰集团的继承人脸上无法自我控制而闪现的愤怒,慌张,恼怒和心悸。
谢诚看着自己面前一脸讳莫高深的凌安楠,内心十分打鼓,当年的事情具体是怎么处理的,尸体现今在哪儿,纪政阳此去会不会找到什么线索,他心里完全没底。而眼前的凌安楠在开口要求自己上楼之前,在手机上看到的短信内容是什么,会不会是纪政阳发来的,会不会找到了尸体。
谢诚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和人对峙的时候,对对手的底牌一无所知。这种被人掐住命门的滋味,让这位常年身居高位,手握权力的公子哥有一种被孤狼死死盯住的感觉,一旦被缠上,到死方休。
两人面对面伫立着,谢诚越是心慌,凌安楠的表情就越是轻松,刚才看短信的动作是凌安楠故意做出来的,不过是一条学校方面发来通知说明天学校校运会有活动,明天全天的课都取消的通知短信而已。看完短信视线上移的过程中,凌安楠就瞥见谢诚如惊弓之鸟浑身战栗了一下,心下一转,便想出了这样一手空手套白狼的计策。
“谢先生还不准备说吗?刚才我才收到纪队长的信息,说他已经找到了尸体,法医正在勘验。谢先生,也许您不太了解现在的法医技术,就算是尸体埋藏了十年以上,变成白骨,法医仍旧能够从中提取到DNA信息,也能够确认死因。我看谢先生还是尽早将您知道的事和盘托出,这样警方才能够给您和您的家人提供更好的保护,抓到凶手,您说是吗?”凌安楠嘴里的话越是轻巧,神态越是胸有成竹,谢诚想要坦白的冲动就越大。
看着谢诚有些松动的表情,凌安楠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谢先生,您也知道,凶手不仅仅是杀害了谢诚,他还杀害了谢诚的妻子女儿,十三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您看着不惋惜吗?”
谢诚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嘉儿和李少鹏的女儿李欣然,内心一阵绞痛。他当然也怕,否则他也不会主动跑到警局去寻求帮助,可是自己一旦和盘托出当年发生过什么,一切就全完了,不光是自己的前途,公司未来的发展,自己很有可能会因此坐牢,自己已经人到中年,就算侥幸从死刑变成死缓,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也不该是自己的归宿。我不能就这么妥协,大不了玉石俱焚,也好过窝囊的招供,想通了这一点,谢诚瞪着通红的双眼怒视着凌安楠,死死的咬住了后槽牙,绝不吐露一字一句。就是这个凌安楠,不去追查凶手的下落,反而紧紧追着自己不放。
“凌教授,我劝您还是好好的去追查凶手的下落为好,不然到时候民众会怪警方办事不力,白白浪费纳税人的钱,您说呢?”
凌安楠见谢诚反而下定决心死不松口,内心不禁有些叹息,真是可惜了,这攻心为上的逼问方式,一旦对方下定决心,除非所言变成事实,反而就再无松口的可能,在内心重重的叹上一口气,凌安楠面色如常的说道:“这一点就不劳谢先生关心了,警方自然会将凶手缉拿归案的。”
转身离开了谢诚的书房,凌安楠冲着迎上来的武潇潇和卫晨浩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仍然无功而返。这个谢诚看来是抵死都不会松口了,就只能指望纪政阳那边会有突破的进展,否则在成都这边,警方依然只能被动挨打。
和徐副队长打了招呼,凌安楠带着武潇潇和卫晨浩出了谢家。
站在谢家门外,凌安楠停下脚步,回望着这座巍然屹立的别墅,凌安楠回想起屋内谢嘉那可爱的模样,和李欣然一般的年岁,在父母的庇佑下开心快乐衣食无忧的成长本来是她预先写好的人生,只是遇上这么一个父亲,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恶,从警方上门的那一刻起,谢嘉的人生就再也不能回到之前天真烂漫的日子,受人指点的生活,将会是接下来的剧情。
“凌老师,您在想什么?”武潇潇见凌安楠停下脚步却又不发一言,开口询问道。
凌安楠回过头,注视着自己眼前同样机灵活泼的武潇潇,感慨道:“没什么,我想起了李欣然和谢嘉而已。”
“凌老师您是在替她们惋惜吧。”武潇潇心里又何尝不是呢,李少鹏和谢诚固然有罪,但是李欣然和谢嘉却是无辜的,父亲的罪恶没有理由要他们来承担,可是事情已经这么发展,就是凌安楠也不能阻止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是啊,希望李欣然下辈子能投胎到好人家吧。”人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出生,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父母,也许这就是出生之时所带的原罪。亲眼看见谢嘉之后,凌安楠心里有了另外的盘算,就算谢诚的结局很难逆转,凌安楠也要竭尽全力的救下谢嘉来,看着曾在自己眼前出现过的人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而死去,凌安楠还做不到。至于说谢诚,他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