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
天地灰蒙蒙一片。
黑压压的,不知是树,还是人影。
唯有一人,安然盘腿静坐。
“天地苍茫,万物刍狗,生,何谓生,死,何惧死。
天外的佛祖,贫僧,不,是小僧,小僧或许从来没有真心的相信对您的信奉能达成贫僧的心愿,小僧是愚蠢的,似聋似哑。
哪怕年岁渐长,贫僧已做主持,却仍然心有恐惧,整日比任何僧人都要诚心地念着经书上的一言一语,然而贫僧的恐惧从来没有减退,只能堆叠成贫僧渐渐腐化之心。
小僧甚至以为自己是被佛祖抛弃的孩子。直到得到那位高人的指点,来到这里。
一路上,小僧也曾观得山花烂漫,也曾见过世态炎凉,然而向佛之心却从未改过。
直到小僧见此处世人遭受此等罪孽,又被乌云遮蔽双眼,实为不忍。
佛祖在上,小僧真心祈求您之光耀您的智慧普照大地,为小僧驱散乌云。为贫僧点亮心灯一盏。小僧夙愿但求佛祖成全。
哪怕满满乌云。
又有何惧。”
冥冥之中,这道略显低沉的男声于广袤天地之中盘旋,随即,他开始念起了最简单,最基础的清心咒语,
一遍又一遍。
直到越来越刺眼的光芒将天地间的昏暗全然刺破,热量,光明,一股脑儿全部涌入了那双眼睛中,直到完满。
这光照似如此丰盈,乃至于过于刺眼,在光芒中一闪而过的衣衫褴褛的背影,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也闪过满身斑纹的普通人,还有黑气弥漫的石柱。
最后,停留在了一个金光灿烂的圆形物体上。
直到视线开始聚焦,越发拉近那不明其实体的物体。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那是,
一个圆溜溜的,
秃头。
秃头?
“”
噌的一声,黑暗中,半个身子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满身的汗水让衣服都黏在了身上,抬头,窗外天已明亮
正好莫礼拉门进来,他看向了呆呆坐在床上的易如常,后者此时满脸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字。
沙发上的熊猫睡得是四脚朝天,在他进来的时候,只是动了动脚丫子,然后睁开了它几乎融合在黑暗中的黑眼圈里的眼睛,看了来人一眼之后,就又懒洋洋的合上了,连睡姿都懒得换,继续打起呼噜来。
这句“彩,早上好啊”,看来是没有机会和它说出口了。
只是,床上的易如常却也没玩儿手机或者看别的,就这么冷冷坐在那儿,似乎是在醒神。
“早上好,太阳照屁股了先生怎么还没起来呢。”
不过依旧带着莫礼一贯的好心情,他随口打着招呼,一边走进屋子。
开了灯他才能细细打量易如常,此刻他有些诧异:“先生,您怎么一身都是汗。”
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宁宁又往山海坛里放什么东西了,不过想起来,先生似乎特意为此,向山海坛下了一套警示符咒,大约应该也不能随便放了吧。
“又做噩梦了。”
易如常开口的第一句,哑得好像一个老人。
莫礼被声音吓了一跳。
此刻的店主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心中已经把自己就能想到的脏话轮番骂了多少句了。
该死的,自从前几天,宁宁那个黑帮偷渡老豆出现过,非常自强不息地给自己加了戏之后,又对自己说了那番话。
不知怎么的,自己总是在梦里梦见秃头。
最可怕的是,早上起来的似乎好像真的头发少了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头发。毛发已经比夏天的时候长了很多了,大约是发质原因,他头发总是很柔软,重点是又很细,很容易就掉落了。
“当心秃头。”
他原话的话就是这样。
店主人越想越在意,烦躁地揉着短发,越发觉得不舒适。
喂,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先生!”
莫礼见先生奇怪,想必是什么亟待解决的问题,不然也不会叫自己昨天出去搜集所有这些东西来。
他提起手里慢慢满满的,分门别类整理好的塑料口袋,道:“您要的何首乌芝麻还有怀牛膝,啤酒,生姜什么的都在里面了。”
“哦,快拿来。”
易如常这才稍微争做一些,勉强放开头发掀开被子找鞋。
“不过先生,你究竟要做什么啊?我翻了翻姜姐姐留下来的书也不知道您要做什么。”莫礼奇怪。
正好,他最近学姜姐姐留下来的典籍里,学到了她改制过的中医学书籍,几乎改变了其中70的内容,取其精华,合成了她自己的新医学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