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希真的已经死了吗？”

宋奉先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拢，他挥了挥手，围观的士兵都退下了，偌大个院子里只有宋奉先、宋姒言和梁羽三人。

梁羽见这父女俩有话要聊，正准备离开，宋奉先拦住了他，“梁羽，你留下。”

一时之间，再无人说话。

夜风吹得院前那颗粗壮的银杏树发出沙沙的响声。

宋姒言循声望去，脑海中竟然浮现出深秋时节她在树下看着姆妈织围巾的画面。

那时候也是如这般，风一扫过，树叶就往下落着，金灿灿的一片，美极了。

“大小姐，督军在问你话。”

宋姒言收回眼神，问宋奉先，“抱歉，督军，方才一时走神了。”

“你在想什么？”

宋姒言嘴角微弯，噙着比夜色还要凉薄的笑意，她说：“我在想，人不如树。这颗银杏树是当年姆妈亲手种下的，它尚且还能在这督军府求得一席地，越长越繁茂，可有些人，只能在外漂泊。”

“说的什么混账话？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是你不愿意回来。当年也是你带着你兄长离家出走，怎么如今倒成了我的错处？”

“督军言重了。民女不过是触景伤情罢了，若是冲撞了督军，还请督军海涵。”

一声声疏离至极的“督军”喊得宋奉先的脑壳都是疼的，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沉声道：“站着说话像什么样子？进屋吧！”

宋姒言摇头，“督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周冷希真的死了吗？”

“你和周冷希是什么关系？”

宋姒言沉吟半晌，认真地回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督军派人追杀我和阿哥的时候，若不是遇见周冷希，如今我有怎的会有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

“混账东西！你不要信口雌黄，你再是不懂事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么会派人追杀你？”

“是吗？”宋姒言眼波微动，“民女只知那些人穿的就是乌系军阀的军装，若不是督军所为，那便也是督军驭下不严。“

“你你一回来就想气死我是吧？”

“督军问我我便作答了。”

宋奉先喘了半晌才勉强恢复了一些，他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都给我记着，周冷希的事情你别掺和。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民女什么身份？民女只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周冷希于我和阿哥有救命之恩。”

“你想怎么样？”

“如果他还活着，我要救他如果他”，宋姒言顿了顿，“如果他死了，我来给他收尸。”

“宋姒言！就凭你刚才的一番话，我可以把你处死你信不信？”

“督军在上，要民女性命自然是易如反掌。”宋姒言在他的怒火前，丝毫没有退却，眼神反而愈发坚定了。

那双清澈的眸子在黑夜里闪着光，竟是能和天上的星辰争光辉。

什么时候她的小女儿长成这般模样了？

宋奉先看到女儿脸上那和亡妻如出一辙的眼睛时，眸光忽然变得深远，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宋姒言嗤笑一声，“督军是想起兰心夫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