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姆妈长得真的很像,当年”
“闭嘴!”宋姒言打断了宋奉先,女郎的眼神忽然变得狠厉了起来,“你不配想我姆妈,你永远不配!”
梁羽见这父女俩一见面就被对方气得脸红脖子粗,和事佬般地劝着宋姒言:“小姐,您别气督军了。督军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愈发不好了,他一直盼着您能回来,只是督军不会说话,您别跟他急。”
“身体不好还能算计别人,我看他身体好得很!”宋姒言讥讽不已。
“小姐,您”
“够了!梁羽,跟她废什么话!这个家她不想回就别回!”宋奉先呼吸不稳,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气。
宋姒言捏紧了右手,缓缓松开又再次捏紧,那被鞭子笞出的皮肉就那样外翻着,血一滴滴地往外流,“你告诉我周冷希的下落,我马上就走。”
“死了。”
宋奉先拂袖而去。
梁羽看了看宋姒言,又看了看佝偻着离开的宋奉先,叹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跟着宋奉先进屋去了。
宋姒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督军府的,她浑身像是淬了冰,每一处肌肤都冷得发颤。
死了。
死了。
死了。
她蹲在地上,捂着脑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现他们曾经相处的一点一滴。
火车上初见,她为寻贪玩被他错认为细作的阿哥闯入他的房间,那时他穿着一身时下流行的黑色西装,领口系着白色的领结,上衣胸口处的口袋里别着一只进口钢笔,慵懒地靠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德文书籍,瞬间惊艳了她的眸。
那一瞬的恍惚将她的理智逼退,她知道这不过是她漫漫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列车驶向终点,他们终将告别。可事情并未按照她所预料的那样发展,阿哥非常喜欢他,他似乎对自己和阿哥也有几分兴趣,于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竟然从枫镇一路相伴到了乌水。
遇到盘查,他们配合躲过遇到追杀,他依旧对她不离不弃。
她方才对宋奉先说,他是她的恩人,这不是假话。
如果没有他,她根本不敢想象被人追进罗家山之后的情景,阿哥可能会丧生于狼口,而她也可能会死于敌人的枪口。
再遇,她从宋督军府的地道逃出,正要去营救阿哥,遇到月下倚树的他,他穿着天青色夜行衣,五官都隐藏在黑色毛呢大礼帽之中,落在她眼里,比当晚的月色还要撩人,为了稳住自己纷乱的思绪,她赶他离开了,可他还是出现了,又帮了她,救出了兄长。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勾栏院。
她不愿去想,也不忍去想,他躺在别的女人床上的样子太过刺眼。
她当时觉得又可笑又可气,被他推出了屋子后,她头都没回地走了。
她万万没想到那竟然是最后一面啊!
宋姒言哭了。
泪水一滴滴地砸在地面,透过指缝她能看到青石板上的青苔。
轰
雷声阵阵,紧接着暴雨而至。
宋姒言抬起头来,闪电似乎在天空划开了一道口子,那样刺眼的光亮将她满脸的狼狈全都照了个清楚。
路过的男子撑着一把黑伞,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声音在雨声里显得不大真实,“姑娘,下雨了,在地上坐久了凉,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