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整个船被巨浪掀向空中,就像那因缺氧翻白的鱼一样,船底朝上,船顶朝下,在一声闷响中重重地掉入了滚滚江水中。
天上的狂风似乎累了,它那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渐渐地减弱了天空中漫天倾泻的暴雨似乎歇息去了,江上的巨浪似乎泄气了,天空拉开了一道帷幕,一线阳光柔和地铺满了江面,江水变得粉红粉红的。
文化龙在江中挣扎了几个回合,终于游出了水面,他睁大眼睛,发出狼眼一般般幽蓝色的光芒,在江面上快速地寻找盛芳,可是,江面只有被江水冲击着的渔船,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马上游向船去,费尽九九牛二虎之力将船体翻了过来,可是,船舱里并没有盛芳。
此时此刻,他来不及细想,一个猛子扎向水中,可是,什么也没有捞上来他又一个猛子扎向水中,依然一无所获他又一个猛子扎向水中,只捞起一件盛芳的衣服,他被彻底地激怒了,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般,放肆拍打着江水,痛骂着瞎了狗眼的老天爷。
文化龙累了,也没力气了,他冷静了下来,如果不把船修好,想要找到盛芳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他凭着过硬的水性,用尽吃奶的力,将渔船一点一点地推向岸边。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一个需要费尽精力,磨砺遗志的过程。也许是感动了上苍吧,文化龙成功了,船被推到了岸边。
他找人修理好船以后,开着船在茫茫的江面上来回地寻找盛芳,可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找到她。他不甘心,肯下干粮,又继续寻找。
一阵暴雨过后,肆虐的江面平静了许多,温柔得如同初次去相亲的少女,村里出去打渔的人都陆续归村了,文锦荷带着妹妹挨个挨个地问:你们见到了我爸爸和妈妈没?他们怎么还没有回呀?
真话是伤人的,面对这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有渔民安慰她们说:“你爸爸的船估计是避风去了,现在雨停了应该快回了,别太担心呀。”
善意的谎言有时也是必要的,有渔民讳莫如深地说:“雨停了这么久,也应该回了吧,可千万别……”
在江边望眼欲穿地等了好几个时候,依然没有见到父母的影子,文锦荷和文锦仪都累了,她们只好怏怏若失地回家,吃过晚饭后,文锦荷抱着妹妹坐在堂屋前面的台阶上,妹妹睡眼惺忪地问,姐姐,爸爸和妈妈不会真有事吧?
文锦荷学着大人的样,呸呸呸两口,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说,别乌鸦嘴了,快睡你的吧,爸爸和妈妈会没事的。
天黑了,黑得像泼了墨一样,蚊子嗡嗡地叫着,不时地来骚扰这对姐妹,文锦荷不得不抱着妹妹进屋,哄了好一阵,才把妹妹文锦仪哄睡觉。
江面上雾气弥漫,整个湘江就像一个穿着薄纱的少妇,淡定而温柔,全然没有了昨天的泼辣,张狂,凶狠,文锦荷带着妹妹再次来到了江边的渔船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穿红着绿,都是来渔船上买鱼的人,文锦荷站在码头上,望着烟雾笼罩着的江面,她多么希望父母能够踏着凌波微步,穿过那弥漫的江雾,突然出现在码头。可是,她失望了,雾气早已散去,太阳映照在茫茫的江面上,江面上不时地传来悠扬的汽笛声,但她们父母的渔船依然没有破雾而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父母依然没有回来,邻居王婶感觉不对劲,很担心这对姐妹,她找到村长,忧心地说,文化龙这两口子出去打渔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回,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前几天的暴雨确实太吓人了,要是他们的船没有及时避开,还真还说不准,”村长眉头一皱,感觉很是不好,“我得派几个村民去江上找找看。”
尽管他心有不甘,可是,一想起家中的两个女儿,他决定先回家看看,不能再这样找下去了,要是家里再出点什么事,就算肠子悔青了也无法补救。
文锦荷带着妹妹又去了渔船码头,她远远地望见了一只渔船,船上站着自己那高大而威猛的父亲,她心里一阵惊喜,喃喃自语,老天保佑,爸爸妈妈总算安全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