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壶间里,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工具,莲儿正捧着一把尚未成型的毛坯壶,做些切割加工,手法娴熟,一丝不苟。
“其实当初为了王晏腰斩的事,赵澧兰就来求过我。”杨启光坐在一旁,托着腮帮子一边看着莲儿动手,一边与她聊着天,“她是我的表姐,理论上,我是该帮她这个忙,可是父皇不肯恕罪,我又怎么敢去跟他开这个口呢?虽然王晏是王春萍陷害的,但是也确实是因为他的过失,导致了母后在诞辰那日受到巨大的惊吓,这辈子恐怕都是个摆脱不去的阴影,这样看来,王晏确实罪有应得,反而,父皇没有因为王春萍而判了王家满门抄斩,已经是相当仁慈的了。”
“是呀,这都是没有办法的…”莲儿缓缓做着手里的活儿,语气轻描淡写,心中却是一阵暗笑。她早就知道杨启光不可能帮赵澧兰这个忙,这才毫无顾忌地陷害王晏。杨启光与赵澧兰虽然辈分上是表姐弟关系,其实亲情生疏得很,况且赵澧兰的父亲赵松已死,只要赵松的哥哥赵铎不站出来帮劝,皇上谁人都懒得理。可王晏的罪行毕竟是行巫蛊之术,如此重罪,皇上判其一人腰斩已属开恩,赵铎再怎么权倾朝野,也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为王晏开口。王晏这颗可怜的卒子,就只有在这次的斗争中做个惨烈的炮灰了。
“成山王,”她停下了手里的活,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毕竟大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们又自幼青梅竹马,听说,你还曾经对她许下过海誓山盟,说今后定会娶她为妻,爱她一生一世,难道你今日真的打算就埋头观摩制壶,不去看她一眼吗?”
提起那个名字,杨启光就一脸苦恼,他撑着脑袋,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很是头疼,“那时候我还小,我们与王春华现在已经是十七岁,不是七岁,那些不过是儿时戏言,谁小时候还没说过点糊涂话?我记得我小时候还说过,长大了要做一名木匠呢!如果每一句儿时戏言都要当真的话,那还了得?”
莲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看不出,你小时候竟还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脸也微微红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岔开了话题,“谁小时候没说过点糊涂话,小时候哪里懂得那么多,什么情情爱爱的,根本就没有概念,长辈说什么,自然也就跟着附和什么了。长大了,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至少,我想要的爱情,不是王春华能给的。虽然她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但我面对她时,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与妻子联系上。”
“对了,”莲儿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三日前,大小姐曾口出狂言,顶撞祖母、父亲的事,成山王听说了吗?”
“什么?”杨启光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她竟这样无礼?亏我刚刚还夸她知书达礼、温柔贤淑。”
莲儿惶恐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哎,怪莲儿多嘴,以为成山王早就听说了此事…”
“王家的人,谁会跟我说呢?他们自然会帮忙掩盖着王春华的缺点,好让我安心娶她。”杨启光不屑地哼了声,转而把信任的目光投向莲儿,“告诉我,王春华口出狂言、顶撞长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莲儿朝紧闭的屋门胆怯地望了一眼,将嗓门压低,与他细细道来。
……
另一头,杨启文已饱餐了一顿,舒舒服服地晒了会太阳,与王昆、王昌两兄弟玩起了蹴鞠。
王家的厨师手艺不亚于宫里的厨役、司膳太监,样样做得精致诱人,色香味俱佳,样样有特色,吃得他身心大悦,心情愈发好了起来,踢起球来也是精力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