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斌下令开炮。
兵饷充足且训练有素的新军炮营将士有条不紊的装填“子铳”,点燃引线,而后炮膛喷出火舌,800枚铁丸砸在叛军营寨,犹如陨石雨落。
整个叛军营寨都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刚刚睡醒的叛军不明真相,还以为是天神发怒,纷纷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而更多的是尚未醒来的将士,被隆隆炮声惊醒,纷纷逃出帐篷,既没有穿戴盔甲,也没有携带兵刃。
炮营没有停下的意思,董斌接到的军令是打光4000发“子铳”,然后进成都城吃酒庆功。
炮弹铁丸还在落下,叛军们死伤无数,奢寅被中心的亲丁们从帐篷内唤醒,他衣衫不整的想要召集麾下将领,却发现天空中不断落下燃烧着火焰的铁疙瘩,他手下的将士们都吓破了胆。聪明的还知道逃跑,愚昧的就直接抱头匍匐在地,向天神祈祷,恳求宽恕。
奢寅大怒,他胡乱挥舞着长刀,命令大家不要乱,不要慌,跟随他朝山上明军的炮阵奔袭过去,但这时候叛军的军心士气早已经被打散了,他们之前又没有防备,奢寅也无法在混乱之中召集诸将,更是无从调动麾下士卒。就在一筹莫展,被动挨打之际,山上明军炮兵阵地忽然哑火了。
董斌的4000枚“子铳”告罄!
奢寅大喜,他不是没有见识过明军火器的历害,但是他同时也甚至明军火器的不足之处粗制滥造、发射速率低、不能持续开火等等。
奢寅为了振奋军心,翻身上马,大声嘶吼道:“明军就这点儿本事,现在轮到咱们反攻了!勇士们,勇士们!团结在我的刀锋之下,随我杀出去!”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早晨起来,就被明军炮火一阵招呼,死伤狼藉的叛军早慌了神,任由奢寅如何叫骂,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集结,就更别提挥师反攻啦。
成都城头,董斌的“烟火表演”可谓惊天动地,无论是天崩地裂般的炮声,还是火焰灰烬般的炮火,都令成都城头的守军叹为观止,自明中叶以来就不断衰落、腐败的明军,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的威风过了。也许边军的明军还有如此的火力,但深处内地的四川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见过这种摧枯拉朽,天神降临的军威了。
在城头上守夜的杨愈茂惊呆了,即便是从戎数十载的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火炮战,他用千里镜望着叛军营寨化作一片火海,心中汹涌澎湃着的都是一股血性!
“是孙阁老的援兵!是孙阁老的援兵!”
杨愈茂激动的叫嚷起来。
忽然,炮击结束,紧随其至的是一阵阵排山倒海般的马蹄奔腾之声。
杨愈茂拿着千里镜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惧,失声叫道:“那是?那是enggu骑兵?是塞外的骑兵?”
成都城外,叛军营寨之内,炮击结束以后,孙承宗下令重骑营全军出击,杀入叛军营寨,给予业已崩溃的叛军以最后一击。同时孙承宗下令白杆兵、步骑师兵车营、枪炮师神机营以及外师徐徐合拢包围圈,力争全歼叛军,不容有漏网之鱼溜走。
步骑师的重骑营大概3000人,却有着超过7000匹战马。因为他们师承enggu铁骑的战法,人尽双马。又因为是重骑兵,所以一个个身披双甲,可谓武装到了牙齿,狰狞到了极点。另外,由于皇帝近乎偏执的效仿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故智,所以重骑营的将士们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饮食习惯都被要求效仿步骑师弓骑营那1500enggu骑兵,因此仅从外观上来看,新军步骑师重骑营的这3000铁骑还真跟塞外的enggu大军极为神似,也就无怪乎杨愈茂大惊失了。
被炮兵用整整4000没“子铳”轰击的士气低落,阵脚大乱的叛军压根组织不起来有效的防守,在形成规模的新军重骑兵的冲锋浪潮下,叛军将士只有沦为展板上鱼肉的下场。
看着数不清明军骑兵冲进营寨,奢寅绝望了,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好在他的亲兵们头脑清醒,带着奢寅趁乱掏出营寨,往山野方向逃蹿,却被逐渐缩小包围圈的白杆兵士卒逮个正着,关键时刻全凭奢寅的亲丁悍不畏死,用人命将奢寅护住,又败退回了营寨之中。眼瞅着身边忠勇的部将一个个惨死于明军重骑兵的马刀之下,奢寅终于回过神来,他强打起精神,开始号召将士们团结到他的身边,做最后抵抗。
奢寅的确有些做将领的天分,他很快便笼络了数百残兵败将,然后只会他们以营帐为依托,阻塞重骑兵的冲锋,然后加以反击。
不过任由奢寅如何负隅顽抗,也不能挽回败局,此战早在五天前他就已经失败了。
待其余叛军或被杀或被擒以后,重骑兵们包围了奢寅的最后一支残兵。
茅元仪受孙承宗军令,前来招降奢寅。不料奢寅见手下将士尽皆战死,早已经恨透了明军,他那里肯降?便率领麾下部将奋力反击,数百残兵很快死伤的不到十人。见状,奢寅忽然又生出恻隐之心,他对茅元仪说道:“致使三军败绩,皆我一人之过也,望天兵不要过多苛责我的部将,他们都是被我逼迫着才对抗朝廷的。”顿了顿,“假如你能放过我这些兄弟,我愿以死向朝廷谢罪。”
茅元仪说道:“我可以答应放过你身边的亲丁,但我并不希望你自刎当场。我敬你是条汉子,还是束手就擒,听候朝廷发落吧。”
奢寅环视身边这群忠心耿耿的亲丁,看着他们一个个精疲力尽,身背数刃,都几乎成了血人,便自责的哭泣起来,他终于丢下手中的刀。
茅元仪摆了摆手,将奢寅五花大绑。
是役,明军斩首2120级,俘获叛军25228人,并将叛军的主要首领奢寅生擒活捉。成都大捷的奏报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呈送京师,皇帝龙颜大悦,特意从内孥之中拨银三万,用来犒赏有功将士,当然,这三万两内孥银只是开胃小菜,皇帝承诺待最终平定西南叛乱,班师回朝以后另有封赏。
战胜之后,例行封赏,无疑能够极大的调动前线将士的积极性,毕竟,当兵吃响是这个时代的主要价值观,保家卫国要次之。
与西南用兵捷报传来的同时,辽东战场上也传来了新消息,熊廷弼几乎每隔半个月就会亲自写一封奏疏,用来表述这些天以来辽东前线局势的走向。这一次,熊廷弼向朝廷发出警告,说努尔哈赤极有可能就在未来两三个月内向广宁城发起进攻。
熊廷弼直言不讳在在奏疏中表示,朝廷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在攻占南卫金州以后,最近又展开了一些列的军事行动,譬如将旅顺城从建奴手中夺回等。在历时数月的军事行动中,毛文龙一路高奏凯歌,将大半个南卫收复。再次过程中,屯兵十余万,驻守辽阳城的努尔哈赤一直忍耐不发,对毛文龙的挑衅无动于衷,只是派遣数千微不足道的兵勇驻扎在盖州,防之毛文龙北上,几乎做出了一种全盘放弃南卫辽东半岛中南部的态势。
这种按兵不动而又虎视眈眈的作态令熊廷弼忐忑不安,他向朝廷阐述了自己的判断之所以努尔哈赤容忍毛文龙,是因为他有了更大的图谋。
而除了广宁城外,熊廷弼想不出努尔哈赤还有什么别的野心。
“文龙何以驰骋南卫?盖因臣拥兵十数万于广宁。贼酋何以按兵不动?盖因知臣乃文龙之根本也。臣之广宁若失,则文龙不过癣疥之疾。是故贼酋已然动了用兵广宁之心。”
“广宁城内虽有重兵,盖因残兵老弱不足以倚重,虽有臣亲临镇守,亦有失陷之虞。”
“臣力主水师载乘将士东渡南卫,以东江兵为前锋,攻盖州,取鞍山,威逼辽阳,则贼酋首尾不能兼顾,必败无疑。”